太后似乎才知道此事,一时错愕住了,&ldo;啊?是泽儿的意思?&rdo;思忖稍许,她转头朝林桑青抱歉笑笑,&ldo;桑青啊,母后有心帮你,但泽儿向来执拗,他打定的主意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若,你先忍耐一些时日,待泽儿消气了,母后再为你去说说情可好?&rdo;
太后竟有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看来她果真十分喜欢侍郎家的小姐,林桑青暗暗在心底咋舌,面上却维持着谦逊而委屈的笑,&ldo;劳烦母后为儿臣挂心了,儿臣没耐住性子,做错了事情,理应受罚,母后无需去为儿臣说情。&rdo;
太后满意而欣慰地望着她,像个上了年纪的慈祥老母亲,哪里还有当年叱咤后宫的雷厉风行模样。
从永宁宫回繁光宫,势必要经过柳昭仪的弱柳宫,来的时候林桑青没看到柳昭仪,弱柳宫门前空空荡荡,只有两扇合拢的木门,回去的时候,可巧柳昭仪就站在宫门口,故意等着她似的。
林桑青本打算装作没看到,坦然从她面前掠过去,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奈何柳昭仪偏要找不痛快。
&ldo;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连贬两级的林桑青林美人。&rdo;阴阳怪气的说出这句话,柳昭仪冲林桑青嗤笑道:&ldo;你可是咱们乾朝开朝以来第一个被降位分的妃子,而今阖宫上下都拿你当笑话看,你还有心情出门呢?&rdo;
顿足在宫门旁,林桑青通通耳朵,故作奇怪地回身问枫栎,&ldo;枫栎,快,我耳朵好像出问题了,是淑妃娘娘宫里的狗在叫吗?&rdo;
枫栎是滴水不漏的性子,素日里行事一板一眼,甚是端庄,内敛的唤她一句&ldo;娘娘……&rdo;便没再继续往下说,要是梨奈,早和她一唱一和演起双簧来了。
她放下通耳朵的手,挑起一抹小人得志的笑,故意挑衅柳昭仪,&ldo;你说阖宫都在笑话我?不,我看他们笑话的是你,被人打了却只晓得去告状,忒没风骨,忒不成器,我要是你爹非得气死。&rdo;
柳昭仪讨了个没趣,她并没有退缩,而是开始趁机寻起林桑青的错处来,&ldo;本宫才不听你讲这些浑话呢,身为美人,见着本宫竟然不行礼,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rdo;
林桑青加深唇角的笑意,有些无赖道:&ldo;行礼不会,扇巴掌我却是会的,看来柳姐姐忘了巴掌的味道,要不要妹妹再给您来一下。&rdo;她朝柳昭仪晃了晃巴掌,&ldo;一下不够可以来两下,反正我力气大,哪怕连打十个巴掌我也不会累。&rdo;
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见她扬起手,柳昭仪不动声色地往门里挪了挪,似乎怕她真的会再打她。
阖上殿门之前,她充满不屑的留给林桑青一句话,&ldo;秋后的蚂蚱,看你还能蹦哒多久。&rdo;
秋后的蚂蚱吗?收回手摸着下巴,林桑青想,究竟谁才是秋后的蚂蚱,现在说还为时尚早。
似乎为了验证柳昭仪说的这句话,隔日,另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宫外传到宫内,经由梨奈之口传到她耳中。
众所周知,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家中若有一人得宠,其他人也会跟着受皇上高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是这么个意思。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是女儿得宠的人家,发愁的则是女儿不得宠的人家。
隔日林桑青伏在窗前的桌子上作画,铺开宣纸,正在思忖画什么东西好,梨奈气喘吁吁地从外头跑进来,似乎受了什么惊吓,拖着哭腔道:&ldo;小姐,您快想想法子吧,老爷……老爷不知哪里惹怒了皇上,被革了职,贬为平民了。皇上连平阳城里的府邸都不许老爷住,责令他尽快搬出去,将府邸归还国库,老爷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啊……&rdo;
哦?这一日终于来了吗,柳尚书每日一上的折子终于奏了效,他总算拔掉了林侍郎这颗碍眼的钉子。
提起毛笔专心画小鸡啄米图,林桑青头也不抬道:&ldo;我能想什么法子,让爹爹自求多福吧。再者说,我们家有不少钱,不当官也能衣食无忧,让爹爹好生回老家颐养天年,别整天把精力耗费在官场上。&rdo;
梨奈抽了抽鼻子,&ldo;可是,老爷如果不做官的话,您就没有了后台,在宫里没有后台寸步难行的,娘娘,以后您的日子会很难挨,像……像……&rdo;她想了想,挑出一个人做比方,&ldo;像方御女一样。&rdo;
梨奈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林桑青只低着头专心致志作画,待画作完成,她提起来抖一抖,献宝似的问梨奈,&ldo;怎么样?&rdo;
&ldo;噗。&rdo;梨奈吹了个鼻涕泡。
大大的宣纸上有一只小小的鸡崽儿,小小的鸡崽儿在吃比它脑袋还大的米粒儿,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合常理的画啊。
碍于箫白泽前些日子的表现,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他宠过林桑青,所以她和林侍郎被贬斥后,一些别有用心的的人开始说落井下石的话。
&ldo;林美人当真流年不利,这才受宠几日啊,便被皇上冷落了,连她爹也被贬作寻常百姓,我看啊,她这辈子是完了,别再想有出头之日了。&rdo;
&ldo;就是,摊到这样不上进的主子也是咱们命不好,要是当初咱们被分到柳昭仪宫里多好啊,怎么说也比现在风光。&rdo;
偶尔经过她们身旁,听到这些话语时,林桑青都觉得委实憋屈,其实皇帝压根没和她干啥,只不过来她宫里吃个饭,把她当厨娘使使罢了,她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