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冷笑一声:“王大人要陷害杨某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当日陛下喝剩下的汤都在碗中,孟御医亲自当着诸位大人验过了,根本没有毒,却不知王大人又从哪里变出来的所谓的残羹。”
王轻侯没想到杨宇嘴这么硬,句句说自己诬陷,大声道:“皇上,臣使人问过那家农户了,他们根本没有往柜子后面沷过剩饭剩汤,明显就是杨宇那天早上沷的,目的就是毁灭证据!”
王轻侯话音刚落,徐堂印等王轻侯一派的人纷纷出列,要求当场验毒,严惩杨宇,一时群情激昂,朝堂上又热闹起来。杨宇倒也有支持者,可惜事先没有准备,又都抓不住重点,反击的散乱而又无力。
盛泰阴着脸,不知到底心里在想什么,等乱了好半天,才命人找条狗来试毒。不多时殿前侍卫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条黄狗,又弄了些碎肉,把王轻侯拿的那些残渣取了大半掺进去,那黄狗当然不知道朝上众人的心思,闻到肉香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时朝堂上人人无声,目光都盯在那黄狗身上。噢,不,除了杨宇。
杨宇先前也看向那黄狗,却突然想起了原来古老爹养的那条叫大黄的狗,不过后来在战乱中找不到了,唉,战乱年代,人命比狗命也强不了多少啊。
杨宇又一一看过殿上诸人,只见有的脸上满是关切,有的脸上是幸灾乐祸,神情各不相同。这也是一个江湖啊,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杨宇知道那蘑菇毒性厉害,这条黄狗吃后必死无疑,到时候自己就算说出花来,也必定受到盛泰猜疑。不过无所谓了,自己这一世也值了,过的十分精彩,想想前一世,就是一辈子发生的事,恐怕也不及在这里一年来的精彩,也知足了,只盼朵兰能发现不对头,及时带着儿子逃走,怎么才能想办法送个信儿呢?
又看到全国最高权利所在的金銮殿上,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全都全神贯注的盯着一条普通的黄狗吃肉,不由又有点好笑,这恐怕前所未有了吧?
越想越乐,嘴角不由浮出笑容。
不多时,黄狗把碎肉吃了个精光,舔舔嘴巴叫了两声,似乎还有些意尤未尽,侍卫紧紧牵着绳子,生怕惊了圣驾。
那黄狗毫无异样,精神抖擞,东瞅瞅西看看,似乎也挺新鲜,群臣只好继续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它。
又过了一会儿,群臣忍不住开始交头接儿,目光闪烁的看向王轻侯,再过一会儿,连杨宇也觉得奇怪了,这种蘑菇的毒性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些量足已毒死四个成年男子了,可这么长时间了,这条黄狗仍然没有一点中毒的样子啊?难道狗对这种毒蘑菇免疫?自己不会这么幸运吧!?
杨宇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心中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刚才明知必死不紧张,现在出现生机反而有些紧张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那条黄狗没有一点异常,反而不时汪汪叫两声,似乎欢快的紧,群臣由先前的紧张慢慢变成看笑话一般,盛泰也不耐烦起来,神色不善地问王轻侯:“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王轻侯满头大汗,奇怪地道:“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昨晚我在家里试过了啊,明明是有毒的啊!?”
杨宇扑哧一笑:“感情您在家里配好了毒药来陷害我,真是辛苦你了。”
王轻侯大怒,自己明明指的是在家里试过蘑菇残渣了,杨宇却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刚要斥责,忽听一阵惊呼,王轻侯大喜,赶紧转头去看,哪知不是黄狗中毒身亡,而是那黄狗刚刚拉了一坨屎!
群臣有人登时就笑了出来,盛泰大怒:“带下去,快带下去!”
侍卫们手忙脚乱的牵狗,找东西打扫狗屎,王轻侯汗如雨下,对盛泰说道:“陛下,这必是杨宇搞的鬼,这……”
盛泰拂然不悦:“住口!王大人,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行事如此轻浮,捕风抓影的事也敢在御前兴师运众?不怕担上构陷大臣的罪名吗?回去自己反省吧!”
王轻侯脸唰地白了,自己久居朝堂,便是德兴帝在时也对他礼敬有加,何曾受过这种呵斥,而且还是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王轻侯气血上涌,扑通跪倒,双手颤颤巍巍的将官帽除下,缓声道:“臣年势已高,老眼错花,请乞骸骨,求陛下恩准。”
“准了。”
大殿空旷,两个字回荡了几声才消失,但直至回音消失,百官还没回过神来。乞骸骨,字面意思是请求使骸骨归葬故乡,其实就是自动辞职的婉转说法,可是……三朝老臣、故吏门生遍天下的王轻侯乞骸骨,皇上……就这么准了!?要知道,一般大臣乞骸骨,只是这么个姿态,并不是真要辞职,而且就算是真的年老要辞职,一般皇上都要驳回,于是当臣子的再上书,如此三次,皇上才准,以示恩宠。可王轻侯刚开口,皇上就准了?!
王轻侯跪在地上,似乎也没反应过来,他左右环顾,只见群臣都惊讶又怜悯的看着自己,才弄明白皇上刚才确实说的是:准了。
王轻侯凄然一笑,明白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自己一切的一切,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宣告什么都没有了,这么来说,自己似乎也是无足轻重的。王轻侯深深的叩头:“谢陛下……”
盛泰却是似乎受够了,冷哼一声,袍袖一拂转身而走,王轻侯瞬间心有所动,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输了,刚要仔细想一想,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王轻侯抬头一看,瞬间暴怒,长身而起,抓着杨宇的官袍前前襟咆哮道:“你这个小人、贼子!你不要得意忘形,你总会遭到报应的,天理昭昭,会有人收拾你的!”
杨宇看着王轻侯眼中的疯狂,脸上的狰狞,此时哪里还有一点位极人臣的大度从容,杨宇不在意的笑了笑,轻声道:“对,天理昭昭,罗公的后人,要我代为问候。”
此言一出,本来气势十足的王轻侯如同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头,身形萎缩下去,呐呐无法再言。
群臣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