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敛一觉回笼,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懒懒缩在被窝里,觉得冬日的被窝真是暖得让人不想动弹。
这点惨还是秦王惨,无论寒暑冬夏都得卯时不到就起床上朝。光是想到这点,卫敛就对当王没什么兴趣。
被窝睡着不舒服吗?做什么要揽一堆事来折腾自己。
“公子醒了。”一名宫女进来,把衣裳放到床头,“请公子更衣。”
卫敛看了眼,来的不是珠翠。他记性很好,记得眼前这个宫女是负责伺候秦王更衣的,名叫珠月。
女子模样生得尚可,姣如秋月,艳若桃李。这样一个美人在秦王跟前成天晃悠,秦王竟也没把人收了。
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柳下惠。
卫敛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珠月从始至终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卫敛轻巧地系好衣带,终于抬眼望向珠月。
珠月手一抖,未曾想公子敛洞察力竟如此敏锐。
珠月低头道:“陛下吩咐,若公子觉得待在屋里闷,可出去走走。”
卫敛凝视她一瞬:“可我并不熟悉秦王宫,不知何处可去。”
这话正中珠月下怀,她先是心喜,随后却又有股被洞穿心思的惶然,硬着头皮道:“婢子可以为公子引路。”
卫敛轻笑:“好,那便有劳。我们这就走罢。”
珠月一愣:“公子不带侍从?”
卫敛理应还有长生、长寿二人随侍身边。
“不必。我去去就回。”卫敛道。
珠月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转身时脚步还有些飘忽。
不,你回不来了。珠月恶毒地想。
她不曾看见她身后的青年笑容敛去,眼底是淡淡的凉意。
卫敛也想知道,这个心中有鬼的宫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在他面前演戏,未免班门弄斧。珠月自以为将情绪隐藏得很好,殊不知落在卫敛眼中,那嫉妒与害怕都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一只兔子想送羊入虎口,却不知自己算计的是一头狮王。
有趣极了。卫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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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月将卫敛带出宫门。这几日并未降雪,日头暖融融,照在身上有几分惬意。地上的积雪未化,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美不胜收。
“这时节倚梅园的梅花开得正好,婢子带公子去那儿看看罢。”珠月说着,将卫敛引往东南方。
倚梅园确实在那个方向。珠月没说的是,从养心殿通往倚梅园有两条宫道,宫人们平时都走的另一条。
……因为他们现在走的这一条道途经养兽馆,陛下养的獒犬就在那里面。
那獒犬是两年前梁国送来的礼物。陛下将它从幼崽时开始养起,养到如今已有两岁。半人高,性情凶猛,力大无比,还曾几次救过陛下的命,很得陛下的喜爱。
有不少刺客妄图行刺陛下,还未近身便被獒犬咬断了喉咙。那獒犬背上至今还有一道刀伤,是为陛下挡的。
陛下以生肉将其喂养大,那獒犬咬住刺客,就能将人活吞下去。食了人肉,更是野性难驯,三五个武将都制服不住。
它只对陛下亲热,待其余人皆凶戾非常。便是养兽太监也只敢趁它睡觉时在桶里放好食物,其余时间皆不敢靠近,等闲宫人更是绕道走。
否则被咬死咬伤可没处说理去。他们的性命在陛下眼里还不如一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