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怔怔地看了杜仲片刻,温柔地笑了,“你说怎样就是怎样,反正我总跟着你,上到天堂下碧落……”
杜仲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许乱讲,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个儿子。”
易楚神情赧然,脸颊如同三月枝头绽放的桃花。
杜仲心里软得几乎要滴下水来,情不自禁地低头噙住了她的红唇。
每每看到她温顺乖巧的样子,杜仲总会觉得十分地愧疚。
易楚虽然退过亲,但再寻户良善人家也不难。她长相温柔性情又宽厚,必然能夫妻和睦婆媳相得。
是自己,一念起便不顾其他,强着迫着占据了她的心,可娶回家后,不但没给她安定美满的生活,反而让她三番几次被人笑话。
易楚不常出门不打听闲事,他却是知道,自打皇后宴请之后,平凉侯家的赵十七就没少在外面散布易楚的闲话。
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赵十七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会如此放肆。
他不会接交人,但绝不怕得罪人,总有一天会让赵家的人在易楚面前低声下气地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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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是易郎中的生辰,杜仲陪易楚回晓望街给易郎中贺寿。
寿礼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易楚送的是一身藏青色嘉定斜纹布衣衫,杜仲送的则是一匣子徽墨,两刀纸,一刀生宣一刀熟宣。
易郎中自从娶了画屏,倒是把先前喜好的字画都重新捡起来了,稍有空闲不再捧着医书看,而是在书房里念会诗文,画会儿画。
有时候画工笔,有时候画写意。写意画用生宣,工笔画则用熟宣。
杜仲送得礼投了易郎中的喜好,倒比易楚的更合心意。
易郎中留了杜仲在书房下棋,易楚先拜见了外祖母卫氏又去找画屏。
画屏已经显了怀,人比以往丰腴了许多,脸色也愈加好,白生生粉扑扑的,透着健康的红润。
知道易楚来,画屏一早备了茶水点心。
易楚笑着问:“怀相可好,孩子闹不闹腾?”
画屏满足地叹着气,“都说是苦夏,我这夏天却是能吃能睡,先前还闻不得油腥味,现在是看见鱼虾就馋……娘天天给我炖鱼吃,每次都让阿珂宰鱼,阿珂一天到晚抱怨身上腥气重。”
易楚完全能想象得到卫珂跳脚的样子,不免弯了弯唇角。
画屏又道:“以前再想不到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先生待人温和,从不曾高声对我说过话,娘又把我当亲生闺女看……阿楚,真应该感谢你。”
易楚笑道:“谢我干什么,是你上辈子做了好事所以这辈子才得了福报。”
因见炕上摆着针线活儿,易楚顺手拿起来看了看,是个宝蓝色的肚兜,面是杭绸料子,里则是细棉布,针脚都是明的,露在外头。上面绣着两条嬉戏的金鱼,甚是可爱。
易楚便问:“已经看出来是弟弟?”
画屏“嗯”一声,“本来就觉得八~九不离十,大前天先生又把脉,倒是瞧准了的……娘让阿珂跟你说说,先生拦着没让,说过不了几天就见到了,特地为这个跑一趟不值当的。”
易楚俯在画屏肩头“吃吃”地笑,“我爹这是害羞呢。”
画屏并不见外,爽快地说:“先生是怕你吃味。”
易楚“嗤”一声,“我哪里就那么小气了,爹小瞧我,”又笑着说,“你怀着孩子,针线活还是别做了,免得伤了眼。这些小衣服我做就行……再给你做两条宽松点的裙子吧,瞧着你的腰身粗了不少,别勒着孩子。”
画屏道:“我把以前的裙子腰身剪了,反正不出门在家里凑合着能穿,倒是要麻烦你给娘做身秋天穿的衣裳,还有阿珂,娘现在托了吴家婶子给阿珂相看媳妇呢。”
卫珂比易楚小半岁,也已经十七,该张罗起来了。
易楚便问:“可选定了人家?”
画屏抿着嘴笑,“娘倒是选中了一家,还没等相看,阿珂先跑去给吴婶子说,他要到二十才说亲,现在看了也白看……气得娘又把他一顿好骂。”
易楚寻思片刻,压低声音道:“小舅舅不是随便说话的人,我估摸着他是想先赚钱买处宅子,再考虑成家的事。”
画屏恍然,“是这个理儿。”
卫氏跟卫珂住在易家本就不算妥当,要是再娶个媳妇回来,住处倒是有,可两家子混在一处像什么话。尤其,画屏等过完年也就要生了。
易楚跟画屏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话,便要去厨房帮着卫氏做饭,刚出门就被卫珂喊住了,“不用忙活,今儿叫了席面,午时就送来了。”
卫珂瞧着比刚从西北回来时又黑了,也瘦了不少,身上的长衫显得空荡荡的。
易楚不由关心地问:“小舅舅,生意不顺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