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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被磕疼,从睡梦中幽幽转醒,她揉了揉酸痛的额角,再一转身看到被火焰浸透的檐顶,红了半边天的夜空,吓的着实不轻。她忙的去查看自己,幸好自己无事。又去看离她不远处的訾夙和菩桃,谁知訾夙竟还能和她开玩笑,“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抱着你跑了一路,你刚醒来就先看自己,也不看看我有没有事,早知道就该将你丢下不管。”
朝夕摸了摸头,后知后觉道:“你们没事吧?怎么回事,怎么我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訾夙嘴角微一抽搐,她确实是在做梦,梦醒了小命也差点丢了。
前面围着一堆人在吵嚷着,訾夙将朝夕拉过来,梭巡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后方道:“是有人想要我们的命。”他刚才就在怀疑,怎么就他们偏生中了迷药,其他人在着火后都迅速清醒过来,而朝夕却是怎么都无法醒呢。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谋财害命的,可他们身上并未带多少钱财,若非他和菩桃早有警觉,像朝夕那样吸了大量的迷香而昏迷不醒,那最后就是他们三人没有逃出来,其他人都安然无事。答案毋庸置疑,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那会是谁想要我们的命,莫非……”菩桃待还要再说被訾夙止住。他的想法和朝夕是相同的,他们一路上都平安顺利,为什么非要快进入黔郡地界前才出事呢?这件事绝不会是针对訾夙而来,只可能的是针对朝夕。而他和菩桃不过是恰巧陪同不能幸免罢了。
“我们快去黔郡,他们这么急要对我下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替廖青争取时间让他逃走。极有可能我来黔郡的消息早已被人知晓。我一直就觉得廖青在这件事里不会是最主要的主谋,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人,而这个人不希望我去黔郡,至于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出手,会不会是因为我一直同司夜离在一起他们不好下手?”朝夕暗自分析着,她想不到还有谁会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虽然她确然是司夜离的妻子,但那人名满在外不会是有人想要害他继而来害自己的,她虽与那些爱慕着司夜离的女人有膈应,但谁都知道她根本就是个摆着装样子的,谁都能欺负到她头上,那些人对于这个占着身份徒有虚表的人是绝不会多此一举去想要除掉的,顶多就是看不顺眼罢了。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日日都可上演,真要攻击的话目标也应该是兰晴语才是。既然排除了身份带来的困扰,那就只有牵扯到陈政亦柳絮的案子了。那时她处处掣肘就在想整个案子不合理的地方,她之所以会想要同司夜离他们分开走,不是没有想过想要引蛇出洞这个可能性。果然被她猜中了,这个案子是案中案,陈政亦或许是当了替罪羊,他的冤死让柳絮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她以假孕一事想要引起别人的关注,只要查下去就必定会产生怀疑,那么她的计谋就成功了一半。这可真是个聪明又玲珑剔透的女子,只是她还想不透以陈政亦的性格怎么会被人利用,柳絮又在其中参与了多少。罢了,他们总归会给她解开谜团的。正如她轻轻地抛下诱饵,他们就轻易的上钩了。
那时之所以不让任何人跟来就是怕会牵连到别人,她也不是没想过危险,好在幸好訾夙跟来了,否则她的小命就真的要命丧在此。
訾夙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略一思付,怕是她早就算计好了会有此劫,只是她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万一她赌输了,可还能如此洒脱?赏了她个爆栗,她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訾夙生气的调头就走,气她不爱惜自己也就算了,还不把计谋告诉他,他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更警觉,指不准早就抓到纵火犯了。
“好了好了,我就是猜到他们可能要对我动手,但我哪里能料到他们会采取何种行动,什么时候动手。我要是能猜到我岂非神了。你也没生气了,我给你陪个不是。我那时不想任何人陷入危险才打算偷偷走的,谁知你会追上来,我这条命还要谢谢你的搭救呢,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想这么笨的办法了,美人你就别气了好不?”朝夕讨饶道,又看到他们那破烂的衣衫,一向光鲜妖娆的美人何曾这副落魄样子过了,想想她就忍住笑,否则訾夙必定再不肯理她了。
訾夙生她的气自是没那么容易哄的,朝夕只好指使菩桃去牵马,他们需要连夜行路赶到黔郡,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料。继而又哄道:“美人,要不我做饭给你吃就当是赔罪吧,要知道我这双手平日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能吃到我做的饭那可简直比皇帝还要有福气。不是我自夸,你也知道我的品位,能和我品位相媲美的也就只能是我的手艺了,可见我的品位是有多么卓然。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那就这么定了,放心啦我绝不会赖帐的。这么说就是不生气咯?”朝夕拍着訾夙的肩膀,訾夙要比她高上许多,她需要踮起脚去抅,一副哥两好的模样,真是服了她了。
訾夙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来,将她的手拍掉,姑娘家成何体统。他捏住她的鼻子,“行,你说话可要算数,要是敢耍赖自己知道后果的。”他故意捏得她生疼,看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很是逗趣。但他绝对没想到的是,朝夕所谓的手艺是他肯定不会想要尝试的,问题是一个会吃有品位的人并不见得她的厨艺就一定能拿得出手啊!
一行人换好衣服赶到黔郡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对于黔郡的地形又不熟悉,再加上瘟疫横行,很是难走。路上碰到许多行乞的人想要问他们讨钱,没想到距离才不过一个县城就相差天壤之别。
朝夕艰难地拨开那些想要抓住她的人,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冒着阴森的饿狼,尤其是他们身上的穿着都不差。黔郡地界大,许多小镇上人口并不算多,贫瘠的荒地倒是不少,但相对也有富裕的,那就是黔郡的县城永城。现在永城里挤了不少灾民,也有些实在没地方去就想要跑出黔郡投奔其他的县,但在西凤有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县与县之间不管相隔近还是远,都不愿意帮助相邻的县,只管自己县人的温饱。这样一来有好处也有坏处,那就是像她一路走来看到的怪现象,明明相差不多的地方,百姓过的日子差别太大。而那些灾民因不愿被其他县收留而变得更加的残忍无情,嗜血杀戮。要不是看訾夙和菩桃手中都有剑,恐怕他们早就不是对他们虎视眈眈,而是直接进攻了。这就奇怪了,那县与县之间就不通婚么,要是通了婚那万一自己的亲人变得穷困潦倒难道也不帮一把?朝夕歪着头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訾夙。
“据我所知西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嫁娶女子一旦脱离家族嫁去了别的县,那就与母族没有关系,无论是她贫穷还是族中落魄都不能牵扯到夫家,所以即便是县中通婚都丝毫不会影响各县的富裕程度。当然,这样就很容易会想要找富裕的县之间通婚,或者索性找自己县上的人。”訾夙认真解答道。
朝夕没想到他一个外族人竟然会对西凤的事这么了解,对于訾夙的博学又有了多一层认识。
“那样不就会直接导致对女性的歧视吗?试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个对于母族来说毫无用处的女子有谁会期待想要生下来?”想着她也觉得是个悲哀。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的,你又何必伤感,再说那是相较于凤都离的较远的落后县城有的想法,这在凤都还是好很多。”訾夙劝慰道。
是啊,她不是早就习惯了这里不公平的想法,不过是一直生活在温城里才会不知民间的疾苦,其实越走到偏远的地方这种观点会越盛,她不可能改变这种格局,能做的只能是为女子争取的更多,让那些有想法的女子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不再被压迫。
朝夕点点头,继而往前走,尽量避开那些染有瘟疫的城镇,她对此无能为力,更是要保护好自己。好容易三人赶到了永城,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一入永城的城门,扑面而来一股胭脂香气,街道繁华若斯,店铺林立杂设,城中男女老少所穿之衣哪有什么破烂的,皆是体面的衣衫,虽不致奢华糜烂,总体上来说也算得上富足。依她看简直有小凤都之称。然而百姓脸上个个都是笑容满面的,莫说是怨怼,哪里有半丝的不满。
朝夕走了两步又倒退回城门外,看着城墙上挂着的“永城”两个字用力擦了擦眼,她这是走错了吧?这样的地方哪里是需要朝廷来赈灾的,就是将永城的钱拿出去就可以解百姓的疾苦了,还是说这里的县官并不愿意拿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