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被压抑的情绪仿佛在此刻与杨沫一起将过往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你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
“你以前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可是如今,那些小星星都成了别人的……”
“我拉着你,你也要推开我……”
杨沫愣愣的看着面前人的脸,他的手温柔地抚在她的脸上,可他嘴里的话就仿佛她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恶人。
“阿沫,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我找了你四年,你不能因为五年前我不在青州就把我完全丢弃……”
杨沫这会儿双颊通红,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气的。
她一把推开了沈书的手,两边脸不自觉的鼓了起来,“你在怪我!”
“谣言又不是我传出去的!”
“当年的事情与我没有分毫的关系……”
“可是我母亲死了,死在那场大雪里。”
“只有我一个人,一副薄棺……”
杨沫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体内的烈火似是要从心口焚烧到头颅,将她整个人烧的一干二净。
她心中始终藏着一点隐秘,一点自尊,一点骨气,一些不可说于他人听的话。
杨沫也曾想过,如果她从头到尾都不曾认识沈书,从来不曾见过那般繁华的人心,是不是能够心甘情愿的屈服于命运。
可是她不能,她承认她有些迁怒,可那不过是来自五年前,那个茫然走在大雪里的小女孩仅剩的一点自尊而已。
“沈书,你父亲说的是对的……”
杨沫双手撑地,看着地上凌乱的枯叶,上头的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不愿同你一起,沈书,少卿大人,你听好了,我不愿回头,不论是当年的杨沫,还是今日的杨沫……沈书,我不愿……”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力气了,也是她最后的能做到的了,当年的事情从最初就与他无关,既然如此,那便无关到底好了……
“阿沫!”
沈书茫然地接住杨沫失去意识倒下来的身体,无所适从的双手只能紧紧地拉着包括住杨沫的那件外衣。
他才发现,怀里的这个身子是如此娇小,瘦弱。
从重逢开始,他看见的杨沫一直成熟,冷静,即便不愿同他处在一起,也从不抱怨什么,只是将她要做的事情忠实的完成到最好。
这可能是重逢以来,他第一回听见杨沫的心里话,尽管这些话将他的心丢在地上撕扯。
沈书将怀里的身子抱得更紧。
五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就离开了青州,那时候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可能是因为当时青州城的谣言,也可能是杨沫突如其来的告白。
正巧父亲同他说了定亲的事,他从小就同忠义侯府的孙女有婚约,可他不愿意,他亲自上京退了这门亲事。
回青州之后,他被罚在家中祠堂足足跪了小半年才被允许出门。
那已经是来年春日了。
那会儿他听到的消息是什么,是苏蔺如说她的母亲没了,说她冬日之后再也没有去过茶水铺子,说她可能已经离开了。
他茫然的听着苏蔺如说着他离开之后青州的一切,脑子里却一直都是杨沫那抹乐观开朗的笑容,看着他时眼睛里时隐时现的小星星,和她毫不犹豫替他骂人的声音。
等他再次站在那个破旧的小院里时,看见的只是满目的白帆,许是没有生活的气息,那处的小院显得更破败不堪,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杨沫已经不在那里。
沈书低着头看向他怀里因为满溢的情绪而再次昏睡过去的杨沫,将她一点一点挪到了自己的怀抱,小小的,正好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