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启勋果然便去歇息。
他不过是个闲职,凭着学问顶了正三品衔,临水并不需要他赶着回去。
才刚入仕时,鲍启勋倒也想做一番事业,却苦无上升门路。因学问好,担了陛下读书的顾问。
陛下阴狠多疑,鲍启勋又觉怀才不遇,常年侍奉君侧,慢慢起了变化。
自从第一次进献谗言,帮陛下出些小主意,他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慢慢地,鲍启勋成了同僚厌弃的谗臣,却也因此升了三品,做上了学士。
他虽屡进谗言,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至于罗织构陷、杀人害命,鲍启勋从来不敢。他也分不清这是自己文人的操守,还是因胆小惜命、怕人报复所致,只是能守心安就好,其他小事做些也无妨。
比如此行求亲,那武承训虽然不十分优秀,究竟也不差,能替陛下排忧解难,即便亲自走这一遭,鲍启勋也乐意得很。
武承肃听说武岳派了鲍启勋,便觉此事有三分不妥。
那鲍启勋最厉害的就是一张利嘴和一身的的戏,阳曦既然能因阳筠的字条妥协,难保不会被鲍启勋忽悠一番,轻易动摇。
等阳筠歇过午觉,武承肃特意去了八凤殿,把自己的担忧和阳筠说了,问阳筠是否需要再送封信,阳筠摇头不语。
即便是马不停蹄,信送到高阳也要几日以后,如此急躁恐惊动了皇宫不说,怕是半路信件就要被人截阅,且未必就来得及。
若鲍启勋果然如武承肃说的那般机灵,怕叔父是撑不住的。
更何况,这件事的关键早不在叔父,而在魏国和筱儿的态度。
魏国还没寻到造反的借口,怎么会与燕国冲突?
阳筠最怕的就是阳筱和她从前一样,做出违心的选择。
见武承肃说得认真,阳筠心知他未曾多疑,怕是从没想过高阳国会有如此明确的政治立场,早打定主意与魏国联姻。
她不好多做解释,只说自己已经出嫁,不好干涉胞妹婚事,倒较武承肃十分不解。
但涉及阳筱终身大事,武承肃相信阳筠心中有数。
殊不知阳筠心中早乱,之所以不动,是因为偏虎狼环伺,一切皆非她能掌控罢了。
如今能依靠的,只有筱儿自己。
阳筠故意绕开话题,说起小公子周岁礼来。
卫良娣所出小公子,生三月得名曰“瓀”。
“瓀哥儿周岁不比其他孩子,毕竟是良娣所出,东宫里也要好好热闹一番吧?”阳筠微笑道。
提起小公子,武承肃倒颇为感慨,偏不好夺了卫良娣亲自抚养的权利。
别说卫良娣没大错处,便是抓到明证说她犯错,哪怕是“七出”之罪,除了不顺父母、淫、盗三罪,少不得还要留着她。
“照旧例就是了,又不是太子妃所出,用不着大肆操办。”武承肃微微一笑,脸上带了几分玩味,“此事自有母后做主,丁鑫他们打点,你好生歇着罢,身体将养好了才是正经。”
饶是满腹心事,但一想起他曾说的待她养好身体、“天天赖在这里”的话,阳筠还是不禁羞红了脸,嗔了武承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