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目光颤动,微别过脸去,似不忍目睹。
姚凌再转而望向路映夕,冷笑道:&ldo;如此结局,皇后娘娘可满意?如今姚凌不敢再自称臣妾。奴婢往后的去处,任由皇后娘娘安排。&rdo;
路映夕静望她,没有作声。其实可以理解,她是在用决绝惨烈的方式保留自己最后一份尊严。可是她并不曾反思,并未认为自己做错。
&ldo;皇后娘娘,奴卑斗胆说一句真心话。&rdo;姚盯牢她,声线阴寒,十分缓慢地道:&ldo;红颜未老思先断,奴婢今日之状,即是皇后来日之况,还望皇后万万珍重。&rdo;
路映夕心头隠隠一震,被触动了某根心弦。
皇帝脸色泛青,袍摆一拂,大步走下高座,行至梁柱旁,运起一掌,倏然拍击!
他用力甚重,粗圆的殿柱上赫然凹陷一个掌印,然而横梁上的法器仅是不断摇晃,欲坠却未坠。
&ldo;真相如何,也不需朕再多说了!&rdo;他冷漠地抛下一句话,径自扬长而去。
姚凌盯着他的背影,依然跪在地上,却仰头大笑起来,笑声无比凄厉,犹如杜鹃啼血。
路映夕无声叹息,也走至梁柱旁,再补上一掌。便见法器瞬间坠落,却不是因麻绳被震断,而是绳结松脱,无力再支撑法器重量。
望了姚凌一眼,她也举步离开。或许姚贤妃太笃定,所以忽略细节的破绽,才使得功败垂成。而她原先笃定的皇帝对她的一贯緃容吧?可她未想到,再多的宽容忍耐,也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天。
身后,那凄冷沙哑的厉笑持续传来,听在耳里只觉心中生寒,竟生兔死狐悲之感。
……
出了斋宫,路映夕乘撵往帝姬的寝殿而去。
到了宫殿外,她下撵驻足,只是安静凝望。
殿门两隅,白纱垂挂,一仲高大男子穏步走来,拱手行礼。
&ldo;范兄。&rdo;她回头,淡淡一笑。
&ldo;范某有负皇上和皇后所托。&rdo;范统底首,神情愧疚。
&ldo;无妨。&rdo;路映夕轻轻摇头。她早巳料到这个结果。毒害帝姬的凶手甚是狡猾,就连从那名自缢的宫婢身上也查不出线索。那宫婢平日循规蹈矩,为人低调,并不与哪个妃嫔有所往来,看似毫无可疑。
沉默片刻,范统抬起眼来,低声道:&ldo;范某相信皇后决非丧心病狂之人。&rdo;
&ldo;为何相信?&rdo;路映夕不禁微笑,故意斜眼睨他,&ldo;本宫记得,从前范侠士极为憎恶本宫。&rdo;
范统一僵,脸色涨红,粗着嗓子道:&ldo;范某只说相信皇后并非丧心病狂之人。&rdo;
路映夕轻笑,有心刁难道:&ldo;在范侠士眼里,本宫虽非大jian大恶之人,却也不是好人?&rdo;
&ldo;范某并未这样说!&rdo;范统面色难看,剑眉皱起。都巳逼近限期之日,她还这般不正经?难道她真不知害怕为何物?
&ldo;范兄。&rdo;路映夕突然敛了神色,看了看左右抬撵的太监,然后将声音压得极低,&ldo;我是逃不过这一劫了,范兄助我出宫吧?&rdo;
范统怔住,定定看着她,无法言语。他也知道此次兹事体大,她可能真的逃不过明日审判。可是私逃是何等大罪,他并不是怕自己受牵连,而是无法对皇上交代。但若不帮她,她会不会被判处死刑?即使皇上网开一面,恐怕也会被打入冷宫,永不见天日。
路映夕唇角轻扬,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清脆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