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歌一向清楚,自己是石头心,不是缺心眼。
席初生为凡人,甘心为信仰而死,的确很触动她。悲天悯人是至纯至善的七叶灵犀草的本性,凡人太子席初壮烈而死,是她悲悯的众生之一,换作是旁人,她也愿意捍卫他的信仰,去诛杀神殿里的恶蛟。
大概是这样的举动,给了席初错误的认知,误会了她的心意,以桃花簪子回应,许下来世的承诺。
石头心捂热,会滚烫炽烈,但终究是顽石,余温散尽,便只剩下冰冷坚硬。
韩月歌发誓的时候,心底没有一丝波动。
三百年前的凡人太子,就如同她在碎骨渊下做的一场梦,略带了点遗憾,但无关痛痒。就算她在梦里真情实感为他惋惜过,梦就是梦,梦醒过来,当如尘埃一般拂去。
她毫无压力地说着最可怕的誓言。
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心魔是重重劫难中最厉害的一劫,以心魔起誓,是修炼者常用来约束自己履行承诺的方式之一,若有违背,便会被自己的心魔反噬。
李玄霜终于松开翩翩,也发下了不伤害翩翩的心魔大誓。她自知大局已定,目中露出满意,转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韩月歌“啧”了一声,喃喃叹道:“我不屑一顾的,恰是你拼命抓住的,用着偷来的身份,每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有意思吗?”
待平安送走翩翩,天色已经微微亮。
韩月歌回到销魂殿中。
白少渊正在翻着她新写的话本子,见她回来,他抱起一摞画道:“你回来得正好,这些都是我新画的,你瞧瞧哪一幅更好看?我觉得所有的都好看,今日也是一时兴起,多画了几幅,不如都安排上算了。”
他说着,发现韩月歌满脸无精打采的,丢下画,轻叩她的脑门:“怎么了?今日出门被人打劫了?”
韩月歌抬起双眸,目光呆滞,魂魄像是飞走了。
白少渊磨着牙齿,眼中隐隐翻着腥气:“当真是被人欺负了?你告诉我,我揍他去。”
虽说韩月歌卑鄙无耻,诱他签下血契,到底是他看上的小仙草,他吃了一口,就是他的,容不得被他人欺负了去。况且小仙草心情不好,叶子生长得不好,连魂魄的香气都淡去了。
韩月歌回神,揪住他的袖摆:“小白,你从前在紫玉公主跟前谋生,定是见多识广,你教教我,怎么诱惑一个男人?”
空气陡然寂静了下来,寂静得连蜡烛燃烧到尽头,“噗”的熄灭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殿内幽暗了许多。
“……你先松手。”半晌,白少渊咬牙道。
身为一只横行霸道的恶蛟,他本领通天,什么都会,偏偏不会如何诱惑别人。
诱惑,他需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