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枕玉指尖上缠着的灵力一乱,蜡烛一瞬间熄灭,逼仄的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灯火熄灭前,韶宁余光瞥见被褥,自己记得他平常出门离开都要把被子折叠得方方正正。
但是这次她来时有点乱,被慌乱地堆在一起。
这样想,方才看他高束的长发和身上套着的衣裳都有点凌乱。
黑暗与沉默并行,她看不清魏枕玉身在何处,打破沉默问:“你刚才是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吗?”
四周一片静谧,魏枕玉嗓子干哑,花费了些时间找理由,“只是天快黑了,我想早些休息。”
他确实想入睡了,出去晃悠会碍着韶宁的眼,现在自己心头好难受,或许睡一觉伤疤就自愈了。
这般安慰自己,魏枕玉施了清洁术上床,躺在黑暗里越想越难过。
他忘了脱去衣服,指腹摩挲着衣服料子,默默想念起在深渊的那些日子。
他想起韶宁为他买的衣裳,他当时被偏爱而有恃无恐,不喜欢的衣服丢给洛殊观穿了。
那几件衣服对洛殊观来说有点大,韶宁为洛殊观买了新衣服后,那几件被压到了箱底。
洛殊观也舍不得丢,说长高后再穿。
魏枕玉偶尔看见洛殊观洗了它们后晾晒,他都会心生嫉妒与不甘。
明明是她给他的衣服。
明明她身边应该有他一席之地。
他究竟是怎么一步接一步,走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以前他不屑一顾的东西,现在是求之不得。
想到最压抑之处,感知到韶宁的气息靠近,他掀了被褥抹去眼泪,匆匆来开门。
还是被她发现了。
听过魏枕玉扯的谎话,韶宁想着也是,挺符合他生活习惯的。
以前在深渊,如果当夜不做睡前运动,或者韶宁没有被其他事耽搁,魏枕玉总是睡得很早,天一黑就烧好水为她洗漱。
洗着洗着就热好身准备做剧烈运动。
她起身摸着桌子往外走,顺他话的意思道:“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话音未落,摸索着桌子的手背覆上更大些的手掌。黑暗中她的感官更敏锐,感受到凉意包裹着手背。
他被雨打湿的长袍还没有脱,只随意用灵力烘干了大半,袖口还带着些许湿意。
不多,兴许不是雨。
火灵根的灵力顺着他的手腕爬上袖口,丝丝暖意烘干揩泪时被沾湿的衣袖,魏枕玉微微愣神,随即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你今日对我这么好,是想劝我离开吗?”
闻言韶宁一怔,她收回指尖的灵力,抓抓头发解释:“呃,也没有很好,只是一点灵力。”
魏枕玉的唇线压得笔直,在她抽出手想要离开时攥住了韶宁的袖口。
“可我只需要这一点好,别赶我走。”
韶宁面带惊愕,魏枕玉什么时候要求这么低了?黑暗隐没了她的神情,唯独听觉和触觉尤为明显。
她一时无话可答。身前人将沉默当作承认,他大步向前,害怕地拥住韶宁。
她感受到了温热的泪落在脖颈间,随即是耳侧响起的声音,声线发颤,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别赶我走。”
眼泪落得又急又快,短时间内沾湿了韶宁颈窝一小片。意识到这一点后,魏枕玉攥着衣袖,迟钝地为她擦去水渍。
“抱歉让我留在你身边,求你了。”
韶宁止住他的动作,轻轻应答,“你又误会了。我不是来劝你离开的,我是来”
‘安慰’两个字被她吞进喉咙,最不能给他安慰的就是自己。
“我是来感谢你的,谢谢你帮我找到戚灵修,谢谢你解决了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