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坐在高远的面前。
“王上,我不参加。”他坚决地对着高远道:“严议政在政事堂中一直便是位居次辅位置,跟随大王年代久远,不论是功劳,还是资历,都远胜为臣,蒋首辅既然决定功成身退,那这首辅的位置自然是该由严议政递补,王上怎么能搞一个议员选举出来?还推了臣来做严议政的对手?”
高远笑看着吴起:“怎么?难道堂堂的吴议政就没有担当首辅,治理一国的宏愿?”
吴起不由一滞,如今大汉国势蒸蒸日上,已是天下第一强国,横扫宇内之势已成,不但如此,强大的水师更是远航海外,将大汉的威势已经远植于那些番夷本土,用大王高远的说法,那是要建立一个日不落的庞大国家,能当上这样一个威震海内外的大国的首辅,这是何等的荣耀和威势,又岂是他以前在魏国任首辅的时候,苦苦支撑能比的?
说不想,面前这位英明圣武的王上一眼便能看穿自己,岂不是显得言不由衷,心口不一,可如果说想当,不正好坠入这位大王的斛中么?
“王上,您为什么要将微臣架在火上烤呢?”吴起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加入汉国不过只有三年不到的时间,而严圣浩却已经辅佐大王十余年,光是这一份年资便远远不是自己能比的,严圣浩一直以来便在政事堂中居于资席,即便是吴凯这样的老资格,在中枢的资历都无法与严圣浩相比,更何况自己这位后来者?明知道自己根本选不上,却还要硬着头皮上,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自己枉做了小人,得罪了严圣浩,却什么也得不到。而且如此一来,以后在政事堂中,严圣浩还能不给自己小鞋穿,恐怕到了那个时候。除了自请出外任职之外,自己还真得没有别的路好走。
“这怎么是将你架在火上烤呢?”高远笑了起来,“吴议政,除开对资历的考虑,在其它方面。你觉得自己与严议政相比,所差在哪里呢?”
“人脉!”吴起毫不避讳地道:“严议政辅佐大人十余年,这份威望不是臣能比的。”
“嗯,你说得不错,你说了资历,人脉,但你没有说能力,这说明,在你内心深处,你并不认为自己的执政能力会比严议政差。甚至还会觉得自己要更胜一筹,对不对?”高远道。
吴起一愕,没有想到自己深埋于心中的这点意思,仅仅这几句话便被高远给直接指了出来,当下便有些尴尬。半晌才到:“至于说到执政之力,属下以前必竟也在前魏当政多年,这一点倒是不敢妄自菲薄。”
“这就对了。”高远淡淡地道:“现在议事堂中,先生去意已决,他年纪大了,我也不能强求他在坚持下去。在政事堂中,能有掌握全局之能力的也就只有严议政和你了,吴凯吴议政勤勉,但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周长寿长于武事,对政事不熟悉,寇曙光更不必说了,他只专心海事,而且海外那一大摊子事,已经足够他折腾了。”
“承蒙王上看重。但臣更愿意在严议政之后担任首辅为王上效力!”吴起道。
高远笑着摇摇头:“吴议政,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难道你认为我大汉的首辅,将来竟然是论资排辈来当么?老严之后是你,你之后呢?是周长寿还是寇曙光,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能跟他们两人比资格?”
吴起愕然。
“我大汉的首辅,将会掌握万里之域,不仅是大陆之上,将来遥远的海外也将会有我们的黄龙旗飘扬,所以,大汉的首辅将会以能力论,而非以资历论。”高远道:“这一次的选举我也很明白,你一定会输,但我仍然执意如此,你也要全力以赴。”
“王上!”吴起为难地看着高远。
“我已经决定,以后首辅的任职以蒋先生辅佐我的时间为期,也就是说十年,这十年将分为两个任期,每一个任期五年,每五年将会进行一次角逐,由大议员们选举产生下一届的首辅,这一届你肯定不是严议政的对手,那么下一届呢?你有五年的时间,来证明你自己的能力。”高远慢悠悠地道:“这一次的选举,便是你的第一次亮相,很多议员还不认识你,有些人认识你并不熟悉你,这些议员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都有,我相信他们选择首辅,更多的是要看这位首辅能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能不能让他们所代表的地方获得更好的发展,谁能让他们看到这个希望,他们或者就会投上这个人一票,所以这一次的选举,你即便输了,可是你确在所有人的心中确立了自己严议政的竞争者的身份,让自己的身份与严议政划上了等号,如果你能让他们感到惊艳的话,那么下一届你不觉得你大有希望吗?”
“严议政这一次获胜,任期五年,五年之中,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心服,我想你能做的工作多了。”高远笑着支招道。
“大王!”听着高远的话,吴起有些兴奋起来,“每五年一个任期,那下一个任期,臣的确有信心争一下。”
“这就对了!”高远笑了起来,“距离议会选举还有十来天的时间,我想你该去好好的准备一下,不仅要让更多的议员认识你,也该去好好准备一下自己的施政演讲,让所有议员清楚的了解你准备怎么管理这个庞大的国家。至于你担心以后与严议政无法相处,我想大可不必,严议政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吧?如果他真是一个这样的人,那他怎么能管理好咱们大汉这偌大的国家呢?求同存异,这点肚量他还是有的。”
“臣明白了。”吴起站了起来,深深的向高远躬下身去,“臣这便下去准备,王上说得如此明白,臣还不努力的话,那就真正辜负了王上的一片期望了。”
“好,你去忙吧!”高远挥了挥手,道。
吴起脚步极快的离去,此人也是决断之人,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接下来必然会大干一番,这一场龙争虎斗,也许没有严圣浩想得那么轻松,不过这也正是高远想要的。
三权分立,各擅其事,王者将只会成国家的象征以及裁判者,这便是高远想要建立的制度,从公来讲,这能让大汉不至于在将来因为权臣,内斗而垮掉,军队,司法,议会,政事堂,互相牵制,互相制衡,而从私来讲,将王家从斗争的漩涡之中摘了出来,只是作为一个裁判者出现,这样也能让他高远的子孙万代能存续,而且能安享富贵。不至于如历史之上的那些亡国之君一般,国灭,身死,烟消云散,什么也没有留下。
当然,这样的一个制度发展下去,也会造成将来很多政事将会在争议以及权力的平衡之中被拖延,决策拖沓,难以有效地集中所有的力量,但与好处比起来,这是微不足道的。或者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尚能利用自己的威望,来将这些坏处降到最低,自己尽全力将外部的威胁全都灭掉,将来的事情,便要好办得多了。
自己还只是踏出了第一步,希望有生之年,自己能看到一个制度完善的大汉,一个能自我纠偏的大汉的出现。
距离大选举之日越来越近,严圣浩逐渐感受到了压力。而吴慈安给他带来的消息,更是让他有些焦急起来。吴慈安,以前是河间府的一位县令,也是严圣浩的下属,投奔大汉的时间更早于严圣浩,这些年下来,严圣浩已经是大汉次辅,而吴慈安也成了河间的郡守,执掌一方的大员,两人从最初的上下级关系,慢慢演变成了如今的政治同盟。严圣浩需要吴慈安在地方上的支持,而吴慈安也需要在中枢的严圣浩的照顾以便为河间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吴兄,你是说这些天吴起一直在四处拜访各地来蓟城的大议员们?”严圣浩脸色有些严肃。
“不错,严议政,我今日到访,也是看到严议政您毫无动静,还在忙到繁琐的政事,竟然没有将这一次的大选放在心上,虽然我也认为严议政您胜卷在握,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好,毕竟王上既然已经作出决意,万一到时候在选举的时候出现意外,那可就无法更改了。”吴慈安严肃地道。
“现在吴起已经取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吗?”
“当然,据我所知,前魏地,前齐地的那些郡州的议员们已经表态支持吴起了。”吴慈安道:“虽然这二两地的议员数量只占所有议员的三分之一,但这已经是一个庞大的数目了,而吴起除了河间府的议员没有去拜访外,其它的可就到了,而其它地方的议员们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万一到时候这其中有人转投了吴议政的票,那可就麻烦了。”
严圣浩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以你之见,我现在要如何做?”
“严议政,距离大选还有几天时间,我们河间自不用说,肯定是全力支持您的,您现在要做的,便是去拜访积石郡,辽西郡,琅琊郡,河间郡这些地方的议员,只要拿下了他们,您就胜卷在握了,严议政,虽然您不去,这些地方的议员多半也会选您,但去与不去,这可是一个态度问题啊,如果让这些议员们感到议政您并不重视他们,到时候即便只有一小部分人转投吴起,也会让事态严重啊!”
“你说得是,吴兄,我马上就行动起来,不好意思,今天就不能留你用饭了,还要麻烦你多替我联络联络。”严圣浩道。
“议政放心。”吴慈安站了起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