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天刚破晓,熊楮墨站在人群外面冻得瑟瑟发抖,他远远地就看见了正被许多官员围在中间恭贺的吴三桂。
他侧耳一听,这些拉帮结派的文武官员,除了讨论哪家的酒楼菜肴色香味俱全,就是在讨论哪家青楼又新来了姑娘这类没有营养的问题,反正就是鲜有人关心百姓的疾苦,就连甘肃、辽东和湖广前线的战事都没有人提上一句。
程朱理学不是没有培养出真正的君子,可是看着眼前这群文武百官,这成功率也太低了些吧。
熊楮墨撇了撇嘴,心中满是不屑,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就凭这帮满是欲望只知道喊口号的官员管理朝政,明朝要是不灭亡才见了鬼了呢。
他实在是不愿意听这帮脑满肠肥的家伙堂而皇之的小声讨论下半身的事情,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厌恶的与这帮道貌岸然的家伙拉开了距离。
吴三桂一眼就看见孤零零站在最外围的熊楮墨,他心中一阵暗爽。
跟小爷斗?!怎么样,如今你知道什么叫钱能通神了吧?
他跟那些官员客套了几句,一拱手抱拳出了人群,满面春风的就冲着熊楮墨走来。
隔着很远就夸张的晃着手里的牙牌,嚣张的大声喊道:“哎呀,这不是前甘肃总兵熊楮墨熊大人吗?多日不见,吴某甚是想念呐!”
人群的目光顷刻间集中到了熊楮墨的身上,知道内情的官员们发出一阵低声的嘲笑,转过头去接着研究起下半身的事情来。
熊楮墨攥紧了手中从兵部领来的注籍,扯了扯身上的飞鱼服,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小说道:“要不是洪承畴你能站在这里?老子跟你无fuck可说!”
他压根就不在乎被免去官职,尼玛,你有牙牌,你有飞鱼服吗?
吴三桂撇了撇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拍了拍熊楮墨的肩膀,斜着眼挖苦道:“呦呦哟,你个土老帽连话都不会说了,是无话可说,傻帽。”
熊楮墨懒得搭理吴三桂这贱人,掸了掸吴三桂拍过的地方,“呵呵!”
吴三桂眉头一皱,熊楮墨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的心中不爽,特别不爽。
他来就是耀武扬威的,笑眯眯的凑到熊楮墨的脸前,“小子,你这幅无所谓的样子是装的吧?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吧?你有本事你来打我啊?啊哈哈!”
熊楮墨看着眼前贱兮兮的吴三桂心中一阵厌恶,折腾了一宿的他肚子里本就憋着一股子邪火,恨不得当场胖揍他一顿。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瞪了吴三桂一眼,“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儿,否则后果自负!”
吴三桂终于从熊楮墨身上找到了胜利者的感觉,愈发的嚣张了起来,“呦呦呦,被我说破心事了吧!不装了?”
熊楮墨拳头攥得咯咯直响,他想着这终究是在紫禁城,伸着手朗声说道:“御史大人,御史大人,御史……还有没有人管官员风纪的问题了?”
他叫了半天也没有人理他,反倒是许多官员都围拢了过来看热闹。
熊楮墨双眼直往外喷火,这群御史肯定听见了他的呼叫,他们不是受了吴三桂的黑钱,就是忌惮洪承畴。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没了官职的人,傻子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呢。
至于那些有良心的官员,恐怕早就被这帮人给排挤和消灭干净了。
吴三桂愈发的得意了,他料定这是紫禁城,熊楮墨不敢乱来,言语愈发的猖獗起来,“那我跟你说件更让你生气的事情,你提拔的军官全让我给挤兑走了,那些不识时务的全都去打扫马厩去了,尤其是那个叫奥观海的,天天与屎尿为伍,打扫完马厩我就命令他吃饭,啧啧啧,那滋味……
你瞪什么瞪,我吴三桂就是这样的人,不服你打我啊!”
说着吴三桂竟然猖狂的把脸凑到了熊楮墨的面前。
熊楮墨心中是勃然大怒,这简直是挑衅,你搞我我能忍,但是你糟践我的弟兄们就不行。
他轮起拳头就要给吴三桂一双眼炮,却发现没事儿人一样站在旁边装聋作哑的御史卯足了劲儿突然就冲了过来。
不对,这里面绝对有诈!放走多尔衮?!难道吴三桂怕我当庭把这事儿给他抖搂出来?
吴三桂是在故意激怒我,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拳头出去再打也不迟。
熊楮墨连忙用化拳为掌扶了扶头顶的乌纱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伸手就要抓自己的两个御史,笑道:“怎么?二位,难道这比骂人还有败坏风纪吗?”
那两个御史扑了个空,一脸茫然的看着熊楮墨,瞪了他一眼,灰溜溜的钻出了人去。
吴三桂似乎看穿了熊楮墨的的心思,凑到他的耳边,不慌不忙的悄声说道:“达坂山的事情你没有证据,你走后没多久整支民团骑兵全都光荣的战死沙场了,小心我告你诬告,反坐哦!
哦,对了,通知你一声,洪都督给圣上上了折子,甘肃镇所有的战功都是我吴三桂的,包括你的,哈哈哈哈!”
午门上的五凤楼响起第三通鼓声,左、右阙打开,官军旗校有序进入,闹哄哄的文武百官们立刻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钟声响起,左文右武,熊楮墨跟着前面的武官自右掖门进了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