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奇越认真看了一下罗恕:“你觉得你在画《交彻咒》时状态怎么样?会这样大脑停滞吗?”
罗恕有些羞愧地道:“那时我就打打下手,画些背景花草,脑子都不用转的,哪要什么状态?”
“但我知道的情况并不是这样,我听到王厚前的说法是你帮了他们很多,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很适合画漫画。”顾奇越说了那么句话。
罗恕从未想过王厚前会说她很适合。她一直都是卑微地感激着,然后用心完成王厚前的嘱托。她觉得这件事里没有展现她任何的能力,若这里面有十分成就,那十分都该是王厚前的,自己全无功劳。
“你现在独自画漫画时,我却看不到你的任何想法,这是为什么?”顾奇越问道。
【为什么?】前面的功劳先放一边。罗恕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当拿起画笔要讲一个故事时,她的大脑,她的心就像被封印了,不再有丝毫波澜,风平浪静的像死了般。
罗恕的表情很无助,很迷茫,又有种毒液渗透全身的痛苦。一般这样的人都是要痛苦一场的预警。
顾奇越以为这是预警,她懊恼自己的莽撞,以为罗恕即将洪水决堤。但一切都没有发送,罗恕一直保持这这份无助,迷茫,痛苦。他们和罗恕融合得很好,罗恕早已习惯承载这些感情,她把他们兜裹得很稳定,像要兜裹一生那种稳定法。
顾奇越叹了口气,将自己画到一半的画递给罗恕,让她去打印2份过来。罗恕的隐忍让人不自觉地想帮帮她,不忍让这样的她独自悲伤。
须臾,罗恕乖乖地将打印好的画连同原画一起递还给顾奇越。
顾奇越招呼罗恕搬来张凳子坐她旁边,而后抽出一张打印的画纸递给罗恕说道:“你看看这个画的是什么,你觉得故事会有什么发展?”
那纸上画了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正枯坐在桌后玩着一个杯子。这画是顾奇越一贯的画风,以线条简单但特色勾勒鲜明的人物为主,几乎不出现背景。画面简洁到极致,靠人物的动作和旁白对话构造剧情。颇有些上世纪《老夫子》的味道。这漫画需要的是一颗聪慧又敏锐的大脑,不需要过多的人工渲染。这也是她不需要助手的原因。
“他是在等人吗?”罗恕小心试探回道。
顾奇越在人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对话泡,而后将笔调转个方向递给罗恕:“来,你填上。”
罗恕接过笔,微抬眼睫看了一眼顾奇越。提笔移动到对话泡区域。以最缓慢谨慎地速度写着。等着顾奇越随时地打断和指导。
因着这纷扰无用的情绪,罗恕没有想很多,她也不敢想很多,便只留下“小李,她还没来吗?”几字。这是抛砖引玉的手法,她知自己不会做好,等着顾奇越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不错!”顾奇越的回答出乎罗恕的意料。
“再来,你看看重新构思的话,你还能写什么?”顾奇越又在旁边画了个对话泡,示意罗恕再写上。
因着罗恕没有得到那终极的最后答案,现在就依然是摸索阶段,在这阶段她被鼓励着,安全性被延长,罗恕便放松了几分。想了想后,写道“今天不会有人来。”
“干的不错!再来。”又是一个对话泡。熟悉了流程的罗恕思考后留下“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等待时效有多久。”而后相同的步骤后罗恕又分别写下“酒会醉人,水会怎样?”、“全场的目光都会在我这。”、“这既是故事的结束也是开始。”
“很好,再试试。”顾奇越抽出另一张复印的画稿,刷刷刷画了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背对着立于桌边。又刷刷刷画了5个对话泡。
“慢慢来,好好想想。”顾奇越将画纸推给罗恕。
罗恕有些沉迷这样的思维探索游戏了,把开始的那些杂念推到了一边。
而后她留下了水杯男的话“我在等你!”、“你知道的,我等的不是你!”、“给你我一杯水的时间说服我。”和背影男的话“你以为你过得很好?可以来我这炫耀?”、“我来了,你走吧!”
顾奇越满意地接过她这份答卷,夸奖了一番,而后将这两张随意写满了字的纸和罗恕那张花费许多心力画满画的纸,放在一起。问道:“你就把自己当个局外人,你觉得哪张纸的内容更吸引人?”
这问题的答案很明显,自然是那两张复印纸。会这样回答即是基于事实,也成全了中国人的谦逊品行。罗恕毫不犹豫地指了指那两张纸道:“你画的比我吸引人。”
顾奇越微笑道:“我的画是未完成的作品。真正给它产生魅力的是你,你做的很好。一句话,就能给后续故事创造了许多发展空间。而不同的话又展开了故事的各种可能。是你干得漂亮!”
罗恕羞涩地收下了夸赞的一半,她知道夸赞这种东西像注水的猪肉,话的主人将它亮相时要它显得饱满漂亮,以便引起受者的情绪。而几句话之后,那些水份的作用消失了,肉便变回真实的干巴巴原样。罗恕等着顾奇越说出真实意图抽掉水分地“但是”。
但是顾奇越似乎没有收掉水分的意图,让罗恕产生了没有注水的幻想。可是认为幻想不该沉迷的罗恕,自己上手抽水。
“看来文字是比画更有表现力。”罗恕将功劳归到字和画的比较上。
“不是哦,画有些时候的表现力是文字不能比拟的。就像你喜欢的安达充。他就有很强的画面叙事能力,他无声画面的表现比文字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