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等苏其央的一包蜜饯悉数吃尽后,贾如谷那边还是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这一路上行程劳累,再加上天色已晚,苏其央本就昏昏沉沉,只想快些歇息睡觉。
于是她快刀斩乱麻,直接向他挑明,贸然道:“我自小就讨厌同别人弯弯绕绕、亦懒得扯东扯西却不说重点,贾公子不如干脆地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我爹是谁?”
贾如谷却仍是不看她,自顾自地吃着最后一点干粮,看起来悠哉游哉极了,顷刻的功夫便已食完。
被他这么忽视着,苏其央不爽得要命,心中堵得慌,撇嘴道:“我便与你直说了,我爹是”
“白姑娘你鼻间好像出血了。”半天不说一句的玄林突然开腔。
苏其央呆呆地用手背蹭了蹭鼻下的人中,想不到还真的有血,窘迫极了。
“白姑娘,我不便冒犯,你且拿去这手绢擦擦。”贾如谷向她靠近,将手绢放至苏其央的大腿上。这手帕随贾如谷贴身已久,已经被熏出草药味来。
也许是因为闻得多了便也习惯了,苏其央现在觉着他身上的草药味竟有些好闻,一边乖乖照做、一边说:“贾公子现在又会说话了?我还以为贾公子方才突然有了隐疾,说不出话来了。”
贾如谷觉得这样的刁难有些好笑,开口道:“我这人有个陋习,遇到不知如何作答的问题时,便会不做声地在心中反复思量斟酌。有时花得时间长了些,待我回过神来,已然错过了回答的时机。”
苏其央闻言一愣,数秒后说:“贾公子好生狡猾,我分明是在问你认不认识我爹,你又捡了个无关轻重的问题来回答。”
而贾如谷面露难色,看样子是不想回答的。
因为觉得今夜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因此苏其央一再地逼问他:“还在京城中的时候,贾公子便让玄林跟踪我,是看上了我的什么?一身武艺、抑或者是其他?听得我说要回上党城,贾公子又为何要跟着我一起,只当作巧合未免也太牵强。”
片刻后,贾如谷才吐出几句话:“确为巧合,这点不曾骗过白姑娘。那日,家父让在下去上党城寻人,临行前一日我闲来无事在城中漫步,看见白姑娘的武功出奇地好,当即有了结交之意。”
“在下本应在第二日启程,玄林告诉我,我以为的少侠是位姑娘。在下好奇,故而决定耽误一日行程,先亲自见见白姑娘。恰巧瞧见姑娘偷人钱物,在下便也学那人的装扮,故意试探,引你上钩。”
“问及姑娘姓名时,在下得知白姑娘与我故人之子女的字皆为央,所行目的地也是一致,在下也只当是巧合。夜里得见白姑娘真容,才惊觉与我这位故人的长相也是极为相似。”
“可如此种种,悉数为巧合也是有可能的,那时与白姑娘不熟,直问总觉得冒犯,在下便想与你同行一探究竟。毕竟到了上党城,在下就能得到答案。”
苏其央微微皱眉,又不悦地问:“可你前几天还说摸清了我的底细,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知晓我的来历?是不是也认识我爹?”
见贾如谷又不说话了,苏其央气不打一处来,烦躁地摆手道:“不说拉倒,我不做强人所难的事,只当你是默认了。”
“癫子。”苏其央偷偷地嘟囔。
“白姑娘想知道在下的身份么?”贾如谷不答反问。
“非富即贵、能任意差遣暗卫,想必贾公子的身上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我知道,保不齐会被杀人灭口。”苏其央随口说了句带刺的玩笑话,“如此看来,还是保命要紧。”
篝火将附近的空气烤得暖意融融,连带着苏其央的困意更加重了起来,她打了个呵欠,准备就地和衣入眠。
又过了许久,估计是想好了,贾如谷说:“白姑娘的怀春剑,我曾叫玄林去查过。”
苏其央懊恼地看了眼手边的怀春剑,很快想到那个无月的夜。
是她犯蠢给贾如谷看了此剑,暴露了自己,怪不得别人。
不过爹爹曾说认得此剑的人很少,细想那个夜里贾如谷的反应,看着也不似认得。想来贾如谷此人极有人脉,可于短短数日内找到为数不多之人。
总之一言以蔽之:贾如谷知道她的爹爹是苏夜。苏其央心中不满,觉得她的事情被贾如谷扒出了个底朝天,然而她对贾如谷却是一无所知。
索性不再理他这个骗子,苏其央自得其乐地安然入眠。
夜里偶有咳嗽声将她扰醒,不用想也知道是贾如谷发出的。
数日后,他们终于到了上党城,就近在离城门最近的一家客栈中打尖住店。
吃完饭、也在房中安置好行李,苏其央便下楼去透气。
马儿被带她去了马厩吃草,苏其央蹲在一旁看得颇为有趣,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觉得这人应该是贾如谷。
“如今已到了城中,贾公子快些去找你的那位故人吧。”苏其央以为今日便是她与贾如谷分道扬镳的日子。
贾如谷笑着看她,说:“在下所找之人正是白姑娘的父亲。”
“我爹?他已经死了,你还找他做什么?”苏其央侧过身去,疑惑不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