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说明,三个壮汉明天一早就到米饭铺,让传文、传武领着,去货台报名。其它的,都不用陈宝祥管,只要把人领进货台就行。
陈宝祥把传文叫过来,跟他交待这事。
“太好了爹,咱虽然不贪钱,但这些钱是鬼子另外给的,不是跟把头那样,暗地里抽工友的钱。带三个人去货台,日本人就给十五个大洋,太值了!”
过去,日本人对货台的力工从未这么关照过。如果不是用人之际,他们才不会这样干。
虽然见过连城璧和顾兰春,但他对于货台上发生了什么,还是一头雾水,理不清顺序。
“炸过一次,还要再炸?或许炸完了木箱子,再偷枪偷炮?”
他感觉这件事己经变成了死疙瘩,越扯越乱。
只有一方全灭,结束对峙局面,济南才能平安如故。
柳月娥听见,快步进来,笑得合不拢嘴。
“不要声张,对任何人不要说。”
陈宝祥沉着脸,并未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是,爹,我知道。”
“好好,你带人家进去,跟把头多说几句好话,请人家照顾照顾,一开始别干重活,别伤着碰着……”
陈宝祥叹了口气,他知道柳月娥说的很对,乡里乡亲,应该相互照应。可是,这是连城璧派来的人,只要进了货台,就会惹出大麻烦来。
柳月娥出去做饭,陈宝祥压低声音:“老大,你带人过去,交待给二把头,其它的不要管,不要说,不要问。在货台,也别让别人知道,他们是你带去的。记住我的话,么说,多听,么聊,多看。”
他不敢把全部秘密告诉传文,生怕孩子嘴松,一不小心泄露出去。
“爹,我都记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宝祥松了口气,点点头:“好啊,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在咱家里,你以后就是顶梁柱,得多长个心眼。”
这句话,是告诫传文,也是告诫他自己。
他现在是陈家的顶梁柱,有时候必须选择委曲求全,内心辛苦,表面还要笑呵呵的,带领家人,好好活下去。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
陈宝祥开店门,对面墙根下,蹲着三个面有菜色的瘦削汉子。
两个三十出头,一个四十左右。
陈宝祥没有多问,把传文和传武叫起来,带着这三人去货台。
他不问三个人的姓名来历,就是在谨慎地避嫌。知道越么,就越安全。
距离正月十八只有一天,他和柳月娥擦拭桌凳和门窗,只等明天开门。
冯爷派来的人像两只铜头苍蝇,倚在门框上,对陈宝祥冷言嘲讽。
陈宝祥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强忍着。
“老陈,冯爷说了,别癞蛤蟆垫桌子腿——硬撑着啦……好好想想,把闺女送到铭新池,解决这事,大家就都方便了。你呢,有了冯爷当靠山,甭管到了什么时候,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什么人掌管济南,你都高枕无忧啦!”
陈宝祥衡量双方力量,只要拔刀出手,就能宰了这两个小混混。
他不想杀济南人,可人家当着他和柳月娥的面胡说八道,实在忍不得了。
“喂喂,你们两个,冯爷有令,跟我回去,赶紧过来,跟我回去……”
县后街西头,一个戴着破毡帽的汉子向这边挥手,嗓音沙哑,十分难听。
两人赶紧闭嘴,向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