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头看了眼贺罹,嗓音粗噶:“老大,杀了他,alpha最会坏事!”“住手!”贺罹摸着自己的脖子,斜眼,不虞地盯着自己唯一的手下,“他的命金贵的很,用他跟警察谈判,他才是最好的人质。”蒜头咬了咬牙,下颌的肌肉鼓动着,他不情愿让赵煊活着,却不敢违抗贺罹,极度不甘地放下枪。他将□□递还给贺罹,贺罹又命令他将赵煊击晕。蒜头走到中控室的墙边的立柜前,从一个工具箱里拿起一柄斧头,走向半跪在地上的人质。他眼睛里满是戾气,冰冷地盯着赵煊。可3s级alpha非等闲之物,在弱势处境下,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竟然将蒜头威慑住片刻,等到回过神来,更加怒不可遏,高高挥舞起那柄斧子,用斧背朝着赵煊的肩颈处,猛地砸下。“不要——”程廿放声大叫。赵煊浑身一震,疼得眼角都抽了抽,沉沉的身躯宛如一座大山轰然坠地。但他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始终望向痛哭的oga。这短短的两秒钟,被无限拉长。赵煊完全丧失了意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程廿将昏迷的赵煊抱在怀里。赵煊的衣物被血浸透,干了之后结成褐红色的一块块,他的后背有一块紫到发黑的伤痕,是被重器击打留下的,手臂和脸上两处深深的刀伤,还在不断地滴血,一刻没有停留过。滴滴答答的血流,将他的体温和生命带走,他的身躯冰冷,还越来越僵硬,身躯宛如浸入冰窟的雕塑。恐惧遏住了程廿的心脏,他的灵魂随着那些血液被一并流逝了。他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万一赵煊就这样一睡不醒,他该怎么办?这个alpha爱他,他早就没有再怀疑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赵煊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为了另一个人孤身踏入这座地狱,为了他,放弃抵抗,甘为人质,将软肋展露在敌人面前,终至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甚至失去生命。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自己的生命重要,任何东西!他坚信这个道理,但是赵煊所作所为,让他动摇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心灵的震撼。赵煊这么做,与他身为oga的等级无关,与他的自卑怯懦了半辈子的东西无关,与任何利益、交易和阴谋都无关。他不懂赵煊,至少不懂他的爱而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是如何对待这份心意?视之无物,弃如敝履。这一天,程廿体验到彻头彻尾的断肠之痛。千疮百孔的地堡内,四周是墨汁般的黑暗,赵煊身上的鲜血在浓稠得化不开的阴暗之地,有一种靡艳的美。程廿紧扣着他的手指,十指相交,鲜血与残破的皮肤相触,消融了经年的误解和遗憾,兜兜转转十四年,心灵、生命与魂魄终于相知相融。他们还在中控室。定时炸弹倒计时滴滴作响,还剩下16小时零八分钟。警察用强硬的手段夺得了水库的控制权,大坝关闸了。军方终于平息了村民的暴乱,当地人不会再阻挠他们追捕重犯,狙击手在准备,拆弹专家对着二十多年前的地堡图纸紧锣密鼓地分析从何处突破,地堡坍塌的入口处,已有一位人质成功获救。逃亡的这帮人中,到现在只剩下两——贺罹和蒜头。蒜头的伤很重,脖子上的伤口在发炎感染,内脏有多处破裂,伴随持续的内出血,导致他的面色惨白如厉鬼一般。再不治,他再过一天就要死了,可他顽强得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一刻不停地盯着人质,用实际行动践行身为手下的忠诚。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靠近,两个人影走近他们。程廿抬头,看到一张尖利的脸,苍白发青,挂着阴险的笑。蒜头拎着一个铁桶,将里面的水用力泼撒在人质身上。程廿擦拭着赵煊脸上的水渍,闻到了刺鼻的烟味,贺罹嘴边有一点火光,那是点燃的香烟。男人好整以暇地扫视程廿一眼,蹲下,眯起了眼睛,继续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程廿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眼神,那是食肉动物盯着动物,淘金者寻到藏宝图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狂喜,又带有一丝意味深长的玩味。只不过当下的环境不太妙,不然这个疯子的目光还能再过分一点。如果不是赵煊,程廿在青春期之后,将收获无数这样的审视。那是一个世俗的alpha,盯着一个超s级oga的眼神。赤裸裸的兴味,热滚滚的凝视,贪婪邪肆,妄图占有。各种因素叠加,仿真退化剂的效力已经几乎弥散殆尽,凭3s级的洞察力,程廿的真实身份早已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之中。药力退去后,程廿感到很不舒服,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疼,眼睛阵阵发花,头晕目眩,好像低血糖发作的前兆,又嗅到烟味,胃里更是阵阵翻滚,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