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变了,与之前是那么不同,简直天翻地覆。他这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希望能被赵煊找到。不管过去赵煊给他带去了多少悲伤、痛苦、折磨、羞辱。他还是渴望见到他,不只是求生的本能作祟,还有永远见不到这个alpha的懊悔和恐惧。地堡内回荡着痛彻心扉的哭泣。赵煊伤痕遍布的手指轻抚他的头顶,柔声安慰着:“好了,好了,阿廿,我来了,没有人会伤害你,我来了……”他打量着身边枯瘦如柴,伤痕满身,在崩溃边缘的oga,心痛如绞。过了很久,程廿才从濒死的绝望中回过神来,用力抹了把脸,看着赵煊模糊的脸庞,盯着他深蓝色的眼瞳,往日不苟言笑,表情寡淡的脸上,是毫无保留的痛楚与疼惜。程廿有很多话要说,可磕磕绊绊凝聚不成一句完整的,只好喊对方的名字,声音颤抖得不像话:“赵煊?”“我在。”“赵煊。”“我在。”“赵煊……”一声一声,只要他说,他便回应。他从没体验过这种奇妙的过程,仅仅是简单的两个字,便能从中汲取到强有力的安全感,这些日子来的惊心动魄都被一点点抚平了。赵煊用手轻轻顺着他颤抖的脊背,然后将他脸上的泪痕和污渍一点一点抹去,骨节分明的手指,现在已经脏污、破皮,伤痕累累。然后低下头,轻触了一下他惨白干燥到破皮的嘴唇。程廿本能一般给予回应,分开唇瓣,用力吮吸着alpha唇舌,感受对方的体温,主动扣住他脖颈后的腺体,那下面熟悉的气息,混合着鲜血的腥味,依旧让他安心,他们亲吻得虔诚又用力,如同对待人生中最后一次亲吻一般。过了很久,赵煊才将他放开,程廿还有些不愿意,如果不是因为程廿快要窒息缺氧,赵煊也不会放开日思夜想的爱人。他捧着程廿的脸颊,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他:“我来了,别怕。”程廿的眼睛又滚出一大滴眼泪,他想去肿得不像样的眼睛,却被赵煊拦住:“别动,脸上有伤口。”程廿看了眼赵煊,不由得愣了。在印象中,赵煊一直是冷若冰霜、光鲜夺目、矜贵气派的,凡是穿戴无不是顶级品牌,凡出门哪天没有精心打理造型,连西装上一丝褶皱也不能容忍。他那里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落满灰尘污渍的头发,发丛里面说不定还有小石子,被血浸透的上衣,脏污破烂的衣衫下血肉糊作一团,程廿抽了一口气,心急如焚地问:“你呢,为什么这么多血?哪里受伤了?”“一点擦伤,没什么事。”程廿伸出手,却不敢去碰他的伤口,只好将手放在他的刀削般的侧脸上,触到一片冰凉,委屈极了:“你怎么找来的?”赵煊嗓门微哑:“我爷爷派来跟着你的那个保镖,身上有定位。”提起赵迅,程廿恍惚一下,心脏好似被火焰灼痛。然后又听赵煊说:“警察也来了,这次来的都是武警和军队,只不过现在遇到了点阻碍,还在外面部署,很快就能将那伙人收拾掉,不用担心。我先带你离开这儿。”听到大量警察也参与追捕和营救,程廿心神稍定,点了点头,赵煊几下将捆着他的绳索扯断了,程廿强撑着透支的身体站起来,然而眼前一花,在又硬又冷的水泥地上坐久了,突然站起来,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即将再次跌倒。赵煊扶住了他,摸了两把他的腿,一阵恐慌:“怎么了?骨折了吗?”“没……”程廿刚想说没事,瞳孔猝然收缩到极限。他看到一道黑影,从门里闪了进来,极速靠近他们,手上正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往赵煊毫无防御的后背猛地刺去。程廿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骤然松懈的神经再度紧绷,那一瞬竟然失语,让他不能出言提醒。alpha对同类的敌意极为敏锐,赵煊感知到后背的异动,没有一丝犹豫,抱住程廿往边上闪躲,只不过那男人不要命地扑向他,又快又狠,半空飚出一道血线,赵煊手臂还是被匕首刺中。程廿哑声喊他的名字,被恐惧的洪流淹没。幸而没伤到要害。在那人再度举起匕首的瞬间,赵煊转身,修长有力的腿往那人腹部猛地一踹,黑影如一具轻飘飘的人偶般腾飞起来,砸在墙壁上。那一下极为用力,整座地堡都在簌簌而动,那人嘭地倒地,昏死在地上。又是一串枪响从门口而来,赵煊敏捷地躲过,跳到中控室一排桌子和电箱后头,作为掩体。贺罹回来了,举枪扫射,眼睛里射出癫狂的杀意,直到将一个弹夹射完。他看到了角落里的程廿,一面换着弹夹,大步向他走来,赵煊从他身侧冲出,拿着一把老旧的木椅子,狠狠砸向贺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