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你在哪?赵煊无数次在心底里问自己——你在哪?贺家的疯子在找人,他又何尝不是呢?如果可以,他宁愿在那视频里的人是他自己,只要能换回程廿,要他去刀山火海,他也不会眨一下眼。警方锁定了账号的主人,是一个外省市的老人,与本案嫌疑犯没有任何关系,基本判定是买卖身份证或者手机号。这条路也差不下去了。而根据早前调查到的消息,贺家与金三角的贩毒、贩卖人口的黑恶势力有常年保持合作联系,如果贺罹要逃,首选的方案就应该是从灵江省直接去西南。可他却感到风城抓了程廿和屈樱泉,这才是之前警方丢失线索的关键因素。现在他顺利劫持了人质,下一步又会去哪?警方对此毫无头绪。那辆□□出了风城城郊就消失在监控所及之处,两天后在省道的高速路口的草堆里被发现,在那附近,前一天还发生了一起车祸,根据目击证人所述,两天前的傍晚,大马路上躺着一个人,不知死活,他绕了过去,后来那人在几十辆车的碾压下,几乎被成了肉泥,暂时还未确定死者身份。不知道这起高速上的交通肇事案与失踪案有没有关系,警探们只能尽量往这方面追查。距离程廿被绑,已经过去五十五个小时。他的伤看起来严重,脸上大片的血液凝固,没有水来清洗,搓都搓不掉,看起来真是触目惊心。但是程廿自己知道,他只是看起来惨烈,实则没有很严重。那些打手受过专业训练,棍棒挥舞之间,尽是往他露在外头的皮肉上打去,最终打得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肿起来一个大包,血流了不少,但是没往要害地方去,经过简单包扎后,他已经能清醒地坐起来安慰吓得颤抖的女孩了。他说了好久,屈樱泉才相信了他不会死,把头埋在他怀里哽咽着,哭得肩膀直抽。程廿拍拍她瘦小的脊背,相互给予对方安慰。阿琴走到车后头,丢进来几个散称的干面包和三瓶水。车里弥漫着腐臭气味,程廿喉咙干痒刺痛,根本咽不下去。对糟糕的食物和恶劣的环境,程廿以为屈樱泉会跟他一样难以下咽,但女孩看起来比他坚强多了。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看到有吃的,两眼放光,立即止住了哽咽,拆开包装袋往嘴里塞了两个。程廿打开水瓶递给她,免得她噎着,还得提醒她省着点喝,这些东西很可能就是他们这一天的口粮。屈樱泉将两天没打理的蓬乱长发扫到后面,问:“你怎么不吃?”“我没有胃口。”程廿哑声道。“有得吃就不错了,你也吃。”屈樱泉把手上的那个递到他嘴边,催促着。“不了,我嘴上有伤口,一动就会疼。”“真的吗?”“真的。”程廿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咽不下食物是其次,他主要是想节省一点留到后面需要的时候。屈樱泉一口吞下那个面包,大大的眼睛里包着两汪泪水,她忍不住又开始抽鼻子,却故作坚强地说,“嘻嘻,还是我们bate的适应力强。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两个,等你想吃的时候吃。”眼下程廿也受了伤,这里唯一健康的只剩下屈樱泉,她自觉地承担起照顾伤患的责任。程廿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脏东西,低声说:“对不起,樱泉。”女孩停下嘴,问:“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如果不是我连累你,你现在应该还在家里,上课,玩耍,过着舒服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家也不是很舒服,”屈樱泉否定道,“整天有做不完的练习题,上无聊的竖琴课,哪有现在刺激,这两天是我这辈子最特别的经历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经历,”程廿又问:“那天来找我,你后悔吗?”“不后悔,要是再来一次,我还去找你!”屈樱泉坚强地看着程廿,似乎她才是安慰人的一方,“你别怕,我哥会来救我的,带着警察和我家一百多个保镖,到时候他一定会让这伙强盗吃不了兜着走!”程廿望着女孩,心中的愧疚并不能削减半分。屈樱泉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起两个面包,走近卡翠娜,小心翼翼地说:“姐姐你也吃。”卡翠娜缓缓睁开眼睛。两天前,女孩看到卡翠娜的第一眼,仿佛见到了苦难的具象化,同处一间车厢的陌生白发女子一定经历了自己无法想象的残酷折磨。跟这个美丽的姐姐比起来,不论是她被外国人掐着肩膀,还是在车上被那个叫阿琴的凶女人用脚踹肚子,那些委屈都显得无足轻重。屈樱泉很想跟她说说话,想照顾她,却又不敢。现在程廿动弹不得,终于轮到她来帮忙了。她很庆幸自己还能帮他们做些什么来缓解饥饿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