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神经顿时紧绷,用行走能达到的最大速度,贴着墙边,想悄无声息地往停车场走。程廿别过脸,经过那人身边的瞬间,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简直快要蹦出嗓子眼。就在他庆幸对方没注意到他时,那人突然回头,舔了舔嘴唇,发出两道怪异的笑声,露出满嘴黄牙,还冲程廿喊了句荤话。然后那人背着光朝他这边走来,程廿的腿一瞬间软成了面条,oga敏锐的警铃嗖嗖作响,恐惧直冲天灵盖。他快步跑了起来,那个流浪汉脚步也急了,脚步有些踉跄,但是他人高马大,速度很快,嘴里暴怒狂喊着“s”,像在追一只即将到嘴的肥美鸭子,别提有多惊悚。程廿顾不上怀里的酒瓶,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他就快离开走道了,然而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他听到那人一脚踹到酒瓶的碎渣上,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样算起来,他在开车门做进去之前,对方就会抓住他的后颈,然后发生不可挽回的祸事。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脚步突然顿住,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闷响,好像两个硕大的人体撞在一起。程廿不敢回头看,冲出通道闷头往停车场狂奔。身后传来粗野的咒骂:“whothefuckyouare!pissoff!”程廿掏出车钥匙,双手剧烈颤抖,钥匙掉在地上,他心里暗骂了声见鬼,蹲下捡起钥匙,终于解锁上了车。进去锁上车门,发动车辆引擎之后,他才敢瞥向那个长走道的尽头。那处被超市门前的广告牌挡住了,只能看到底下一点空间,走道尽头,昏黄的灯光下,壮硕的流浪汉倒在地上,捂住腹部口吐白沫,看起来很痛苦。站着的人只露出两条质感挺扩的黑裤管和一双皮鞋,那人应该很高。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帮自己,他跟了多久了,为什么一直不出现?比被流浪汉骚扰恐惧一百倍的一幕正在他眼前上演——赵家的人找到他了吗?他背井离乡、想要的仅仅是宁静的生活,为什么如此简单的愿望,他就要拼尽全力也不能得到。赵家人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为什么偏偏不能放过自己?程廿发动引擎,以最快的速度开回了他们的家。到家时晋清予已经在家里等他了,程廿进门之后,晋清予将厨房里的晚餐端出来,问:“这么冷的天气,开车去哪了?”程廿带进来一股冷空气,鼻子尖和一双眼睛红着,闪动着强烈的不安。晋清予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走过去替他关上门,柔声问:“怎么了?”程廿的嘴唇还在颤抖,脸上的血色尽数消退,晋清予心里的预感不太好,不想逼问得太急,于是上前展开双臂给他一个拥抱。程廿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抱住了自己,闻着他身上醇厚的安抚信息素气息,温厚宽大的手掌覆盖上他的肩背,拍了拍,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没关系,我在的,没事了,没事了……”彼时程廿最大的庆幸,就是有这个人在身边,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不敢想象今晚会有多么恐惧。缓了缓,两人在餐桌前坐下,程廿诉说了经过。晋清予皱紧了眉头,思索道:“也不一定是赵家派来的,说不定是当地人呢?那附近有几个酒吧,会有些打扮得光鲜的当地人经过。”“会是无关的路人吗?”程廿道,“那种天气,去买酒,还那副打扮。”“你不也仅仅看到两条腿吗?话又说回来,赵家人如果真来了,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护花使者吗?”程廿对晋清予几乎知无不言,只除了自己等级的秘密。所以晋清予不太能理解赵家人对他的执着。在他的意识里,程廿的困境大多数来源于他对赵氏继承人的拒绝,激起了他们家的不甘和报复。但这句话倒让程廿想到了别处。如果赵家在他身边布置了人,他们早就抓住自己押送回国了,不会由着他在异国他乡呆这么久,还看着他住进别的alpha房子里。程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精神才振作了点,坚定了这个可能。第二天,两人又去了那个卖酒的店铺。但是收银员已经不是昨晚那个了,店里的工作人员对程廿都没有印象。他们跟工作人员沟通一番,想要看看当时的监控,以确定那人的身份,但是店主听说程廿没出意外,就不在意地说这种事这儿多了去了,没必要放在心上,话里话外还在怪程廿晚上跑出来惹祸。店主就是不让他们看监控,说需要保护其他客人的隐私,除非是警察来查才行,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程廿搬家后的生活继续下去,没有发生更多变故,似乎真的只是无谓的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