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静静推开了他,拔腿往外走。屋外24小时值班的黑衣保镖拦住他,等待老板的指示。赵煊在屋里低沉地说:“让他走吧。”保镖愣了一下,不敢质疑老板的命令,举着的手放下。程廿径直离去,没有回头。程廿怒气冲冲赶回教师公寓,趁着头脑发热,写好了辞呈。辞呈里写道,由于自己工作失误,让学校的托付给自己的项目受阻,蒙受损失,自觉没有能力担当s大文学院教师岗位,请领导允许自己辞职。刚写完,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张,好似沉重无比,他思忖片刻,怀疑自己是否太冲动了,犹豫着要不要发出去,电话铃声乍然将他拉回现实。接通后,程廿喂了一声,就听到季小岚气哄哄语气:“我去出租屋里找你,家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我去问隔壁姓张的,结果他家也换了人住,说他搬走了?”因为是出租屋,程廿想着住不长,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添置很多家具设备。季小岚拿着程廿给他配的钥匙开门之后,发现里面没人,却没注意到程廿的行李都没了。程廿站起来眺望窗外一幢幢教学楼:“我搬走了。”季小岚奇道:“搬走了?为什么嘛?你搬哪儿去了?”程廿颓废地长长叹气:“赵煊逼我搬回三环的房子里去,我不想天天面对他,就申请住教师公寓了。”其实事实远比这两句话复杂,但是程廿不想解释那么多。“他咋这么王八蛋呢?你不想跟他好就霸王硬上弓啊!”季小岚当着老板面时胆小如鼠,背后可没少说人家坏话。“谁叫我欠他的呢。对了,张大哥他们也搬走了。你以后也别回那儿了,万一里面住进了别的租客你闯进去不太好。”季小岚不开心地“哦”了一声:“我还挺怀念我们租的房子呢,想回去看看,你搬得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用我的新手机拍几张合照留念。”程廿笑了笑,如果有得选,他也不想退租,那套一室一厅破旧低矮,在里头度过的那段日子却充斥着快乐的回忆:“你找我有事吗?”季小岚不满地嘟起嘴,他嘟嘴说话时嗓音很有特色,软绵绵低沉沉的像一只撒娇的兔子:“你有多忙啊,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倒是不忙,最忙的应该是你,高考在即,抓紧时间温书,别跟狐朋狗友出去乱逛。”季小岚醍醐灌顶:“对啊,我就是要考试了,所以想找你请教问题,不行吗?程廿还真没什么心思和条件给他辅导功课,但又不好意思明说拒绝:“那你要来的话就到s大教师公寓5栋找我,来之前要提前跟我说,我怕我不在。”“嗯呢,好哦!”“你现在有想问的吗?抓紧时间帮你解决掉。”季小岚磕磕绊绊说:“那那那……那道没有,我现在手上没有作业本。”程廿就知道问问题只是他找的借口:“你还有事吗?”“没别的事儿……”“那我先挂了。”“等一下,”季小岚急喊住他,继而有些别扭地说,“嗯……那个,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要好好休息啊。”程廿心中涌出一股暖意,小季素来以自我为中心,还会想起来关心别人两句,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好好休息,便教人体会到难能可贵的用心。程廿柔声道:“我没事,谢谢你啊。”挂了电话,程廿看着手上的辞职信,冷静下来后,方觉自己冲动下的举动有多可笑。心态不稳定,就容易不计后果。赵煊用了一点小手段,他竟然要放弃经营五年的事业。对手吹一口气,把他掀翻打倒,他就躺在地上,对强权退缩了、挫败了、想着甩开包袱不祸害别人,破罐子破摔一身轻松,看赵煊还能把他怎么办。但这样岂不是正中赵煊下怀,他要的就是妥协,好把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想想自己赌气般的泄愤举动,程廿甩动了脑袋,最后把手写的辞呈撕得粉碎。赵煊接到赵鹤行的电话,让他周三下午务必回一趟家。北边富人区的赵家宅邸名义上的主人是赵翀,但老人常年住在霜笼山上的疗养院,赵家的两个女儿出嫁了,赵青原分家出去。庞大的一座庄园,目前只有赵鹤行居住,本是钟鸣鼎食之家,冷得像是一座庞大的地窖。今日这栋宅邸来了两个客人,一位是赵煊,另一人是位中年女性,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不苟言笑,气势煊赫,眼尾有岁月留下的皱纹,她是赵煊的母亲,也是赵鹤行正牌妻子。但自从她和发现丈夫搞外遇的那天起,他就不允许旁人叫他赵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