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强压怒容,说:“别闹了,我请你吃饭!”赵极棋愣了愣,心底升起一股一样的情绪。这场对峙,结果是程廿怂了,让步了,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赵极棋什么也没说,气鼓鼓地坐回驾驶椅,没等程廿调好座椅,就发动跑车冲了出去。玛莎拉蒂停在某处宽敞的地下车库,程廿下车时,捂着被撞的头和肩膀。刚才那一下让他撞得不轻。赵极棋锁上车,自顾自往外走,把程廿甩在身后。程廿不知道他想干嘛,只好跟了出去。出了车库才发现,他们在上次的请赵极琪吃饭的酒店。原来赵极琪还在计较上次请客找了其他人一起的事。晚上九点半了,酒店里也没什么人。赵极琪从熟门熟路地从车库拐到酒店内部,跟前台说了几句,服务生就带他去了一间豪华套间,程廿进去之后觉得很熟悉,不确定是不是上次的那间。赵极琪拉开椅子坐下来,催服务生拿来菜单,然后对着上面一通指。程廿拿起服务生端上来的热水喝了两口,他被刚才的车速吓得心惊胆战,拿杯子的手还有点抖。他还有点晕车,胃里很不舒服。翻开菜单就要了个小米粥。这顿算是宵夜。时间比较晚了,酒店的大厨都下班了,食材也不足。服务生不好意思地提醒赵极琪,他点的菜大部分都没有了。赵极琪气得差点掀桌子,最后只能也点了个小米粥配凉菜。服务生收了菜单战战兢兢出去了,很快端上温热的粥和凉菜。一大盆粥摆在大大的转盘桌上,凉菜离得远的还得转,显得尤其好笑。程廿为自己的钱袋子心疼了两秒。为了吃点稀饭还要付包间的钱,还不如找家街头小饭馆对付呢。程廿舀了两勺粥到自己的碗里,急匆匆喝了两口,眼神有点发虚。赵极琪看他不对劲,阴着脸说:“你怎么脸色这么差?”程廿心道你还好意思说呢,冷道:“晕车。”赵极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晕车刚你不会说啊。”“说了你听吗?”“听不听是我的事。你自己又不说,回过头来怪我。”“我哪有怪你。”程廿差点笑了,“我们这种趋炎附势的oga,哪敢得罪赵家少爷您啊。”“少跟我指桑骂槐。”程廿扫了他一眼,语带鄙视:“成语用错了,这叫阴阳怪气。”赵极琪气得脸上肌肉抽搐。盯着程廿喝完了粥,冷脸不悦道:“你和那姓屈的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说了吗?”“我问的不是那个,你们为什么会认识?”“他在追求我。”程廿一五一十说。赵极棋瞪直了眼睛:“你脚踩两条船啊……”“我跟你哥早就分开了。”赵极棋的耐心流失得很快:“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你对我和那个姓屈的,脚踩两条船。”程廿怔了怔,沉默地低下了头,道:“没有,他是认真的。”言下之意,跟赵极棋不是认真的。“那我呢?”赵极棋气急败坏地说。程廿慢慢放下了勺子,说:“你听说过吊桥效应吗?”赵极棋也正了正脸色:“什么意思。”程廿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这时对面恰巧过来一个人,他会错将这种心跳加快理解为对对方的心动,故而滋生出依恋的情愫。”赵极棋烦躁地打断他:“你别跟我扯这些概念……”“小宋向你射来的那颗子弹,就是属于你的那座吊桥,我只不过在吊桥晃动最剧烈的时候恰巧在你身边,于是在危急关头你对我产生了一点依赖,但那是虚假的。”程廿的话像冰锥刺中对方的身体,一字一字,吐字清晰,鞭辟入里,一点也不管听的人有多难受。赵极棋执拗地握着拳头:“我不信。只有我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程廿长长叹一口气:“你还太年轻,分不清短暂的依赖和真正的喜欢,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赵极棋的双眼慢慢红了起来,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你放屁!”--------------------程廿害怕他失控,不敢再说下去了,而是往边上挪了挪。赵极棋看到他这样,气恼地放下手,嚷道:“全是你丫找的借口。”程廿感到很累,眼神空洞地低声说:“就当是借口吧。”赵极琪闷声道:“那几个晚上,你跟我聊天时,想的是什么?”“想的是怎么让话题不断掉,怎么恰到好处地让你以为我对你有意思,怎么让你在看到屈总向我求婚的时候坐不住,我不是很擅长这个,但是好歹成功了,不是吗?”程廿故作轻松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