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北风寒瑟,凛冽的呼啸声中,不时夹杂着枯树枝被吹断的脆响。忽然,“啪”的一声,似敲在了谁的心上,闷闷地疼,更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福休猛然从睡梦中醒来,在榻上坐了起来,颤着手拿起身旁的一壶茶,轻轻倒在了青花瓷的茶杯里,用手紧紧地捧住茶杯,慢慢地喝着。
茶水早就已经凉了,福休也不管那冷意直沁到肺腑里,将全身的毛孔都激得张开了来,一口气将冰凉的茶水饮尽,又重新倒了满满一杯,啪地倾倒在自己的面颊之上。
冷冰冰的茶水带着隐隐约约的茶香,顺着额前的散发,顺着浓深的眼睫,顺着精巧的鼻翼,顺着柔软的下颚,一滴滴地滴落。好久,好久,当终究再不滴下一滴水时,福休将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手帕取了出来,轻轻擦拭自己的脸庞。然后转过身去,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她想,她应该是已经足够清楚了。
君墨楚的消息和太后的暗示背后藏了许许多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让福休那样清晰的认识到,皇帝的打败,可能才是真正预料之中的事。
凭他如何的万民朝颂。凭他怎样的文韬武略,到头来也是抵不过那背后操纵的无数双手,或者说,是那最无情最喜欢捉弄世人的无常命运。
那随着皇帝御驾亲征的九十多万的大军之中,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有很多都是有妻子儿女的人,甚至有的上有老下有小,心中牵挂着日日想念的家人。这么多人的命运,就掌握在皇帝一个人的身上,想必他也是累了吧!原先是想要战争,如今恐怕是已经惧怕战争了吧。
皇帝胸怀大志,豪迈旷达,求贤若渴,一向以仁孝治天下,深受百姓的爱戴。他对大多数敌人,都是投以恩情,用仁爱来感动对方。
可一旦遇到有气节的人,他的仁爱真的能感动对方吗?
姑息只能养奸,对那些心怀不轨,心机叵测的人来说,皇帝的仁孝不正中他们的下怀吗?就算自己做了许许多多的坏事,皇帝也会用仁爱来感动自己。这样的人,有多少是真心效忠自己的呢?
他们对皇帝虽然是敬畏,可他们敬畏的绝对不是皇帝,而是皇帝手中所握有的权力而已。一旦那权力不够强大,有几人是心怀感恩能对这位高坐于皇极殿,整日吩咐自己的人效命呢?
九十多万的大军,浩浩汤汤地往边关走去,大军在皇帝的指挥下,能以统一的步伐一起行走,却没有统一的人心一起随着皇帝!
对于皇帝来说,心怀不轨的将领和心机叵测的边关守将已经足够使这场大战使皇帝大败,也会害了自己的姓名。
机会是人创造的,而不是等来的。福休不想一个人独自在宫里待着,坐等着的可能是皇帝大败死去的消息传到宫中。她一定要去找皇帝,如果连她都不在乎他了,那么还会有谁在乎他了。
五更天了,天还是蒙蒙亮的,一向疏懒的甘棠宫伺候的宫人们还在沉浸在睡梦之中,福休悄悄地走出了几步,便听到了一个声音,“主子,你要去那里?你不要我们了吗?”
福休转过头一看,简夕和茗晰原来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福休淡淡道:“我要去边关,我要去找皇上,你们便留在宫中帮我照看着吧!”福休正说着,简夕和茗晰便迅速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两人分别拉住了福休的两只手,简夕急促道:“主子若是不带上我们,我们便不让主子去!”
“边关战事危险,我不想让你们跟着我去了受伤,你们还是留在宫中吧!等候着我的消息。”福休说着,想要挣开简夕和茗晰拉住自己的手。
“主子,您说边关战事危险,您都去得,为什么我们去不得?主子,我们想要陪您去,去照顾您。您身体一直不好,就让我们陪您去吧!”茗晰道。
福休向来清楚简夕和茗晰的性格,两人都是直人,说话从来不绕弯。向来是言出必行,既然她们说不让自己一个人去边关,便会不让自己一个人去边关,于是福休只能答应道:“既然如此,我便带你们一起去吧!边关战事危险,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都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是,主子。我们知道了。”简夕和茗晰露出得意的笑容道。
随后福休让简夕又多准备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吃的干粮,从甘棠宫的隐秘小道出了甘棠宫。
福休换了一套宫女的服饰,取下了发髻之上的所有首饰。福休命简夕去拿了三块可以自由出入宫禁的腰牌,所有很容易便出了宫,然后藏了行李。福休等人没有先着急出城,在城东的租马车的铺子中歇息了一下,向马车铺的老板打听了边关的位置和方向之后,买了马车铺的普通的马车,又换了普通老百姓的服饰悄悄地想从东城门出发了。
来到城门之时,福休和茗晰坐在马车里,简夕在前面驾驭着马车。
“站住,站住!你们这么早出城做什么?”一位守城的士兵拦住了福休的马车,对着坐在外面驾驭着马车的简夕道。
见状,简夕匆匆拉开了马车的幕帘,向福休询问过之后,又拉上了幕帘,下了马车,走到那个拦住马车的士兵面前。
简夕没有说话,随手便掏出了一块白玉雕刻的腰牌出来,那士兵一看到腰牌之后,随即跪了下来,“原来是在宫里伺候的姑姑呀!下官失仪了,望姑姑不要怪罪!”
简夕挥挥手,示意跪在地上的那个士兵起来,然后又再次坐上了马车。见简夕坐上马车后,士兵又再次问道:“不知道姑姑是要去那里?要不要下官派人送送姑姑?”
“话那么多做什么?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以了,宫里面的事情是你能随便问的吗?”简夕厉声道,怒目圆睁地看着眼前的士兵。士兵再次吓了跪了下来,连声道:“下官知罪了,望姑姑原谅。。。。。。”待士兵再次起来的时候,看见福休的马车已经驶出来城,已经走了许久了。
出城之后,简夕笑盈盈地对着福休道:“主子,你瞧我刚才的气势学得像不像?那士兵竟被我唬一愣一愣的。”
福休微笑道:“像,像极了!”福休虽是笑着,但是心中已经开始想着自己的下一步该做什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