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轻蹙眉头:“阿布扎比的娱乐设施比迪拜更少,不如这里开放,爱玩还是得到迪拜来,我以前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过来。”
我垂下头,掰着手指:“迪拜也没什么可玩的,那些高端设施都是有钱人的享受,跟我不搭边。”
乔治笑了笑,顺着我的话随口说道:“说到有钱,今天办婚礼这家也一定家底夯实,选的酒店很奢侈呢。”
我怔了怔,搓搓手指,没有答话。
乔治控制着方向盘,没有看我,继续说道:“不过,阿拉伯人对婚礼的重视程度本来就高。婚礼的费用都由男方支付,只不过婚纱需要女方自己买。据说结婚时新娘身上带的黄金首饰都必须是全新的,你有机会可别忘了偷拍几张给我瞅瞅。”
“再说吧。”我悻悻答着,舔了舔嘴唇,喉咙干哑得像要裂开。
把车开进停车场,我先去酒店的卫生间换上旗袍礼服。不是为了故意展示什么,而是我只有这一件稍微正式一点的礼服,便只得拿来凑合凑合。换好旗袍,我和乔治一路走去,先是见到了男宾厅门口穆萨的父亲。他有礼有节地招呼着来宾,虽然带着浅笑,可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严肃。想起穆萨曾经提及,如果我们在一起,他的父亲很可能会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不禁打了个寒颤。
人流络绎不绝,绝大多数都穿着白袍,我和乔治便显得格外突兀。我不便在男宾厅门口停留太久,同乔治告别后,便独自去了女宾厅。
绕过一扇隔挡的牌子,就看见一群花枝招展、极尽闪亮的女人排成一列,她们穿着各式各样夸张暴露的晚礼服,显得我一身旗袍过于含蓄。一个女人热情地走上来拥抱我,喜笑眉开地邀我入厅,不禁感到受宠若惊。
内心虽然局促不安,但我依然努力地昂首挺胸,想表现得大方自然。可一进入厅内,我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和国内喜庆一色的婚礼装扮截然不同,这里一进门便可以看到阿拉伯婚礼必不可少的沙发和t型舞台。舞台侧壁雕刻了大幅繁复华美的图像,缀满了浓浅深淡的各色插花。头顶的华灯采用了风格独特的灯笼设计,光芒透过镂空的雕花,浅浅洒在花艺丰富的大厅,整个空间以白色和金色相交辉映,如同一场瑰丽旖旎的奢华梦境。
看着这极尽浪漫的婚礼现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穆萨要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婚礼。其浩大繁复,铺张绚烂,岂是随随意意能够展现出来的。
再看周围的阿拉伯女人们,有一部分仍穿着黑袍,但更多的人,换上了前露胸后露背的招摇礼服,浓妆艳抹,华饰闪耀,满场胸器呼之欲出。未曾想到,那一具具裹着黑袍的身体,在私底下竟是这般地夸张无束。相比起来,我包裹严实的礼服,的确显得很是单调无趣。
此时此刻,我才完全相信了乔治告诉我的那一番话。从前,我总以为黑袍女人都是压抑的、顺从的、把自己放得极其卑微的,可到了这里,才体会到她们肆意张扬的精神力量,以及她们对于美丽毫不掩饰的追求。
一个看上去像是新娘家人的妇女过来招呼我,估计是阿尤布之前打过招呼,那人带我坐到了t台的侧旁,的确是极好的观赏位置。我牵起一抹苦笑,在一群阿拉伯女人的包围中,坐立不安。
我到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前菜,都是典型的阿拉伯风味。席间又许多菲佣来回穿梭,问我要不要甜点和奶茶,还有可供喷撒的香水。这些习惯与国内全然不同,我不敢尝试得太多,只让菲佣用一柄金色的长嘴壶给我倒了杯阿拉伯咖啡,味道有些像中药,融合着我苦涩的心情。
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穆萨和新娘携手出现。可是过了好一会儿,我在厅内连新娘的影子都没瞧见。舞台上开始有歌者和舞者表演节目,抖胸斗臀,争奇斗艳。几场下来,在坐的亲戚朋友也都纷纷上台跳舞。说是跳舞,其实也不太恰当,就是抖一抖晃一晃,虽不激烈,但也不乏妖艳灵活。
等了很久很久,我终于忍不住问向旁边的人:“到底谁是新娘啊?”让我快些看到,快些了结,早死早超生吧。
“新娘?”身边的女孩拿了块碎肉米饭团咬了口,“新娘,还没来呢。”
我瞪大了眼睛,错愕不已。
这场群魔斗舞持续了很久,就在我屏住的呼吸渐渐松懈时,一个小花童坐上了舞台的沙发。身边的女孩敲了敲我的肩,说道:“这个小花童上场,就意味着新娘即将出现。”
对于穆萨的新娘,我从不敢做过多想象。印象中,只有一身黑黑的袍子,裹住一个卑微的身体。可到了婚礼现场我才知晓,黑袍女人并不似我想象中那般封闭保守。
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手腕脖颈上戴满了各种首饰。我抬起头,看向t台上的新娘,感受到一种可望不可即的距离。她生得不算出众,也不算黯淡,可她所站的位置,却是我心中隐隐艳羡着的。又想起乔治说,阿拉伯新娘身上的繁复首饰都是新郎家提供的,那闪闪的光泽便如同利刃,剜得我心中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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