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道理是这样,但我必须完成毕业论文,成天躲在学校宿舍里可编不出这么丰富精彩的经历,听说过吗,有人为了解乞丐、妓女的真实世界,不惜乔装打扮冒死打入人家内部,与他们相比这点冒险算什么。”
林春晓叹了口气:“真搞不懂你们的想法,太……太疯狂了。”
翻过一道山梁,前面是橘子林最北端的石林,远远看去像一片灰白色树林,走近了才发现由一根根平地而起的石柱组成,有的高达几十米顶天立地;有的如同一堵厚重的石墙巍然屹立;有的如晃板垒卵摇摇欲坠;还有的似盆景古董玲珑剔透。
石林的学术名字叫喀斯特地貌,在国内被称为岩溶地貌。形成石林的岩石主要是石灰岩,属于碳酸盐岩,而碳酸盐岩又属于沉积岩,既岩石是在水体中沉积形成的。石灰岩最大的特点是容易被水溶解,尤其是当水中富含二氧化碳时,因此石灰岩又被称为可溶性岩石。当然,有了石灰岩并非一定能形成石林,否则石林就成了随处可见的一般景观。实际情况是石林面积一般只占喀斯特面积中极小部分,因为石林的形成是由地质、气候、水文等许多因素有利的结合,甚至是巧合的结果,缺少了任何一方面都不可能形成石林。
方舟感叹道:“太壮观了,云南石林不过如此吧,这么独特的美景不开发出来作为旅游产品实在可惜。”
我笑道:“可以设计一句广告词,‘看长晖石林,找美女野人’,肯定游客如云。”
方舟敲了我一下:“就忘不了野人。”
走在最前面的林春晓突指着右侧山坡道:“那边有人过来了……会不会是你们的同伴?”
只见三四十米开外一个人影在起起伏伏的乱石堆间时隐时现,再近些,暮色下隐约看到他穿着灰黑色衣服,好像戴着眼镜。
距离又近了些,正巧那个人抬头张望,双方视线对了正,我顿时头皮一炸,吓得魂飞魄散:陈长老!
慌乱中方舟一手拉一个,喝道:“快进石林!”
我如梦初醒急忙转身飞奔,林春晓匆忙之中还在问:“那人是谁?”
“杀人犯。”我说。
“我们三个,他一个,怕他什么?”
“他有枪。”
林春晓闭上嘴一心一意进行逃命比赛。她到底年轻体力好,跑了一阵子便超到前面,不时回身拉方舟一下,原本充当保护伞的方舟由于与巨蟒的消耗战,反而成为最弱一环。
“站住!不然我开枪啦!”陈长老在后面喊。
谁也没理他,看警匪片和美国大片长大的我们,自然不相信这种小儿科的恫吓,他又不是奥运射击选手,想准确击中十米外移动目标谈何容易?再说此时暮色沉沉,石林里又是奇峰密布,怪石罗列,易于隐藏身形,很难找到射击角度。
“砰!”陈长老开了一枪,打得石头火星四溅。这一枪非但没有起到吓阻作用,反而坚定我们逃跑的决心。一方面他居然真开枪,表明欲置我们于死地,逃与不逃都是死,不如逃跑还有生机,另一方面他的枪法实在太差劲,准星儿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照这种水平,让他端着机关枪扫射也打不到我们。
不知不觉间已经横穿石林,前面又是一道陡坡,仓皇之下也顾不上风度了,三个人连滚带爬往上冲,等冲到坡顶却又齐齐刹住脚步。
下午刚与我们干了一架的那条巨蟒又横卧在前面,正挡住去路。
莫非不是冤家不聚头,它算准线路等我们自投罗网?
以方舟此时的状况,别说再战第二回合,就是从它身上跨过去还要我扶呢,何况陈长老马上就要追上来,他绝对不会错过趁火打劫的机会。我和林春晓均脸色煞白,情不自禁向后退。
方舟一摆手示意我们冷静,然后步履沉稳地一步步向前,巨蟒“呼”一下昂起头,蛇头立得比他个子还高,林春晓轻呼一声,紧紧握住我的手,小手凉得像一块冰。
可是奇迹出现了!
当方舟走到巨蟒面前时,它居然将整个身子向后一缩,乖乖为他让开道。方舟站在鼓胀的蛇颈下朝我们招招手,我和林春晓连忙跟在他后面心惊胆战地过了蟒门关。
这时陈长老拿着手枪冲了上来,一见之下全呆了,张大嘴僵在原地纹丝不动。
巨蟒再度昂起头,粗大的颈部又一张一合,血红色蛇信不断吞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可能欲在陈长老身上找回被方舟击碎的自信。
林春晓兴高采烈地看热闹,被方舟硬生生拽着离开。对付山间野兽毒蛇,陈长老自有实用而有效的招数,不过以巨蟒的块头,要过它这一关也不会很轻松。
三个人急急慌慌跑了近一个小时,我累得眼前一片漆黑,心快跳到嗓子眼了,瞅了个平坦的草丛往上一坐,气喘吁吁道:“我不……不行了,不,不能再跑,宁可让……人追上。”
林春晓停下来四下打量一番,拉着我的马尾辫道:“起来再走几步,很快就到我说的那个地方了,那个山坳干燥避风,最适合露营。”
转过山崖,背后有一片平坦的石面,上面依稀有篝火的痕迹,应该是以前猎户留下的,石面正前方是断崖,左右两侧长满了低矮的荆棘和小树,她说得不错,这种地形正是露营的首选。
三人都坐到石头上大口大口喘气,接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声大笑。
此时夜色暗淡,能见度不过四五米,再有几十分钟可怕的黑暗即将来临,陈长老说过,最有经验的猎户也不敢夜间在山里一个人行动,因此天亮之前不必担心,现在需要提防的是猛兽、毒蛇和一切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动物。
林春晓用随身携带的防风打火机点燃了篝火,我们来来回回收集干柴、树枝和野草,用来抵御漫漫长夜的寒气,方舟从灌木丛中拖来一根散发着清香的木柴,我研究后认为是一种叫绿檀木的灌木,与紫檀木有点远亲的关系,截下一段扔到篝火里,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林春晓在靠近悬崖的地方找到一棵结满紫黑色果实的小树,壮着胆子尝了一口,酸中带苦味儿,虽然不算好吃,好歹能充饥,遂将果实全摘下来捧回来,我惊喜地说这可是正宗绿色食品,叫野生西域枣,是紫铃枣的变种之一,从西域传过来的,因水土不服而越长越小,越来越酸,没有经济价值。林春晓敬佩地说你好像什么都懂,方舟在一旁酸溜溜说人家是博士嘛,研究植物只是她的业余爱好,若侃起历史,能连说三天三夜中途不喝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