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坠落,轻轻落到了余念的胸前,颜色逐渐暗淡。黑衣青年走了过来,他有着利落乌黑的短发,高领衫捂到下巴,裤兜里揣着通讯器,卡通挂链露在外面,余念记得这是那款最火的游戏的主角。拥有箱水母的容麟……还是个孩子吧。却习以为常地在雨夜夺走几条生命。容麟在前,撑伞人在后,两人靠近余念,这时,他胸口的黄鹂毫无征兆地冲了过去,瞄准撑伞人的眼球进行最后一次攻击。就在马上要成功时,容麟伸手一挡,黄鹂的尖嘴扎进他手掌心,血从伤口流到手腕,在本来就沾湿的高领衫上,又染了一层暗红色。“蚂蚁。”“那是黄鹂,容麟你上生物课没听过讲吗?”房顶上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容麟徒手捏碎了那只本就已经暗淡的黄鹂,线条散成星星点点,最终散尽远去。大量的血从余念的口鼻涌出来,堵塞了气管,使他不住咳嗽。原来失去精神体是这样的感觉,像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失恋,像是亲人突然的离去,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快乐则更快乐,悲伤则更悲伤,自己却束手无策。房顶上的女孩拖着老高向下一抛,浑身是血的尸体带着几片瓦砾滚落下来,摔在了撑伞人的脚边,雨水和血水渐湿了那人的白鞋和裤脚。容麟踢开了老高手里的枪,蹙眉说道:“里面还有子弹。”“你是贺局的肉盾,还怕走火啊?”女孩嬉笑着从房顶跳下来,她穿着芭比粉蕾丝蓬蓬裙,腰上挂了一堆主题公园的毛绒小饰品。被叫做“贺局”的撑伞人,全名贺安清,他垂眸看着余念逐渐涣散的眼睛,说道:“身份确认了吗?”女孩踩在老高的背上,跺了跺脚,拿出通讯器划开屏幕,彩色卡通指甲闪着诡异的荧光,她看了看说道:“高栋,九阶哨兵,精神体是豺狼,隶属于圣地军机处第三行动处。”“这个没死的呢?”容麟甩了甩不住流血的手,蹲在贺安清身旁,无视血肉模糊的伤口,掐住了余念的脖子,说道:“要么你自己说。”余念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白皙的面庞衬得血色格外红。他想起了与郑将军相识的那个午后,后者是圣地除了降佛以外最受尊敬的人。因精神体结合指数不错,他们通过中间人介绍相识,不然他又怎么能与那么优秀的人成为情侣。郑将军一身墨绿色军装格外俊朗,他几乎一眼就迷上了那个年轻有为的男人,本来,出完这趟任务,他们准备在春事活动后结婚的……可惜,能陪伴郑将军一生的人,原来真的不是自己。对不起,没办法在神佛面前发誓我爱你了,但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余念祈祷小高能把电子密钥送到青川县,也不枉他和老高的牺牲。贺安清问那女孩道:“雨晴,江媛和江珩回来了吗?”雨晴笑嘻嘻从老高的尸体上跳下来,调出gps定位,说道:“离咱们很近,应该马上回来。”雨点逐渐稀疏,云层也薄了不少,湿淋淋的低矮建筑被洗刷得清晰了些。当余念偏过头准备赴死的时候,一串矫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他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被扔了过来。一双圆睁的眼睛就这么与他对视了。“唔!”余念眼尾流出了血——是小高!已经没了呼吸,仍然死不瞑目的小高。容麟看他在挣扎,像猛兽把玩猎物一样,掐着他的脖子提起来,问道:“叫什么?”余念不甘地抓着容麟的衣服,却使不上力,向导的体能太弱了,在强大力量面前只能任人鱼肉,何况他的精神体刚刚被灭杀了。体内最后的精神力冲破血管,从每一寸皮肤上的毛孔中散出来,雨晴捂着鼻子说道:“容麟你能不能温柔一点,我都闻到香味了。”拖着小高尸体回来的是一男一女,就是贺安清刚刚提到的江媛与江珩,江珩身型比较瘦弱,面容清秀,是名男性向导。他也堵住了鼻子,提醒旁边身材很是突出的女子,说道:“姐,不要深呼吸。”向导散发的香气很容易让哨兵出现幻觉,从而做出一些不受控的行为,尤其是濒死状态的向导,更是有种爆发力,不得不防。“容麟你要么就赶紧弄死他,难闻死了。”江媛一撩大波浪的长卷发,抬起高跟鞋狠狠踩上了小高的脸,把鞋上的泥水蹭下来,接着扔给贺安清一个带着挂饰的卡片,一脸怒气地搀扶着江珩,说道:“贺局,这是我们在这个豺狼哨兵身上发现的,小珩的避役受伤了,被豺狼咬断了一只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