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之中也有亲疏远近。再说,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自然情谊较为浅淡。
山尧嗤笑道:“你当真以为这和时间有关?”见她不语,他颇为同情地叹了一声,“也罢。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如雪女子,向白绯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冬儿。”
被提及的女子露出天真的笑颜,搂紧了男人的脖颈,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而山尧撩起她垂到眼前的发,为她捋到了耳后。
被迫塞了满嘴狗粮的白绯讪讪地开口:“你好,我是白绯。”
“呼——呼——”寒风吹过树梢。在那刺骨的风儿中藏着银铃似的笑声。
白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冬儿不太会说话。”山尧说着,执起女子剔透莹白的手,把她的手覆上白绯的本体。“来,冬儿好好地打个招呼。”
手指尖刚碰触到树干,彻骨的寒意从白绯的尾椎席卷而上。白绯忍不住呵斥道:“住手!不要乱摸!”
被吼的女人瑟缩了下,忙抽回了手。她甚至把整个身体都埋藏在山尧的背后,只露出雪白裙裳的一角。
“对不……”白绯急忙道歉,刚发声就被身上忽来的严寒打断。
把她的手按在树干上,山尧温柔而宠溺地说:“冬儿,尽管碰,没关系的。这整座山都是在下送给你的礼物。”
真的?女人歪了下头,一双纯净无垢的眼眸凝视着他。
“真是的。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在下。”山尧猛地抱紧了她。她的身体好冷,却令他的身体变得滚烫。“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无人能将我们分离。”
女人高兴地回抱着,像只小猫般用头蹭着他。
感到异样的白绯出声质问:“山尧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山间精怪多如朝露,及夕而消。何人怜之?”山尧拥着亲近自己的冬,含着深意地笑道,“高高在上的神祇并非无所不能。而他终会陨落,跌入泥底。”
被忽略的白绯惊骇道:“难道长琴他遭遇了什么不幸?”
然而,她的问话并没有传达给树下的两人。
“你很中意这棵树?”见冬点头,山尧揉了揉她的头,“它确实生命力旺盛。”再有生命力的生物到了冬的手里也将迅速凋零。
山尧宠溺地说出残酷的话语:“尽情地玩吧。”
感受到生命力随加剧的寒冷而流失,被当作透明人的白绯固执地对两人喊道:“他一定能再见面的,我们约定好了。绝对会等到的!”
秉持着这个信念,白绯依旧在桃树枝桠上苦等着。
不知是被“冬”这个女人看上的缘故,还是这年的冬天特别难熬,渐渐地,白绯凝成的实体变得透明。
即便手指僵硬虚化,白绯仍固执地拨动琴弦。断断续续的琴音呕哑嘲哳,十分难听。叹出一口气,凝成的白雾向上升起、消散。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会一直等下去的。
她会守着的,就像守着父母此后再也没有打开的家门。
今年的冬天特别漫长,漫长到她连维持实体的力量都被吞没了。
抱着古琴,白绯宿在桃树的体内。然而侵骨的寒冷却如附骨之疽,难以铲除。
桃树枯瘦,渐有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