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舷提灯的手自然揽上尹东涵的脖颈,集中的光亮不剩丝毫地照在尹东涵的侧脸上,照的他急速升温的耳根、泛着绯红的双颊,连带着目中的惊愕、羞涩一并无所遁形。刘晓竞也顾不上看npc跳大神般的手舞足蹈,比起恐怖演绎,他身边的这两位似乎显得更有吸引力。npc在无人注视的独角戏按部就班演完后,从小门悄声退场。待嘶吼声消散后,尹东涵轻手轻脚地把手从杨舷背上移开,避嫌似的后退几步,在刘晓竞微妙的目光中装作若无其事地向手术台上“女鬼”刚留下的血手印努了努嘴:“手印的朝向有指向性,那边应该还有线索。”正如其言,刘晓竞扭动旋钮,又开了道门。同时,门边弹出一个装着对讲机和手电的箱子,刘晓竞扫了眼垫在物件下的线索卡:“这又是一个支线,这两条道都有钥匙或是地图,完成任务后,我们会和江北那边汇合…但是吧,这密室本来是六个人的,咱现在就五个,所以……”所以,有一个倒霉蛋要走单线。刘晓竞没等这话说出口,脑海中又浮现出他面前这两位音乐学院高材生刚才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画面。拆了他们,我刘晓竞这不是纯罪人吗?“得了,我走单线吧!”刘晓竞按开手电,将对讲机别到手术服领口,“不胜光荣”地毅然决然打算“孤身走暗巷”:“走了哈,听着点对讲机。”杨舷目送着刘晓竞迈入那个黑洞洞的门,目送他由半脚踩门框到全身扎进黑暗。“嘭”地关上门后,随即骤然传来的是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的男声尖叫,还夹杂着女鬼npc的职业嘶吼。这两者一齐刺入杨舷耳膜。杨舷悚然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幅度不大的动作又偏偏好巧不巧地让尹东涵撞上。“又害怕了?”尹东涵似笑非笑。“什么叫‘又’?……”……开着暖风的室内被火锅香味充盈,与室外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铜火锅上方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也一直不停地给这一方空间增温增湿。临街落地窗上浮着一层水雾,看不清外面的细节,只能透过氤氲依稀地从流动的光柱中脑补出一街车水马龙。“哟,你还会这个呢?尹少~”江北嗦着筷子尖,眼神反复在端着盘子下虾滑的尹东涵和冒泡的火锅间横跳,刻意将“尹少”二字拖得像山路十八弯一样又绕又长。不屑于江北那荒谬的赞誉和他那加起来能绕地球三圈的“绵长”尾音,尹东涵冷哼一声,顺手用空虾滑盘子在他头上轻轻一敲。“唉,弄我一头水!”尹东涵将空盘放进路过的服务生的推车里,坐回座位,后背一点不沾椅背,还是那个端庄矜正的坐姿。他余光向侧面一瞥,见身边的杨舷正一手一根筷子将冻豆腐分成小块,一点一点挤走缝隙里的水,小眼神不时撒么着咕嘟咕嘟冒气的铜火锅。火锅店嘈嘈杂杂的背景音竟一点也不令人听着心烦,反倒在年底的大冬天,直叫人心底油然升起一阵暖意融融的幸福感。尹东涵调大了加热功率。煮熟的虾滑没过多久挨个冒了上来。尹东涵从桌侧小架台上挑出滤勺,从位置上站起来,亲手为杨舷捡上来几个大而圆润的虾滑球,滤了水,贴心地送到他盘子里。“好啦好啦,够了够了够了……”杨舷不好意思地笑着,又夹到尹东涵盘里几个。“尹东涵我也要!”江北端着盘子“噌”地站起来。尹东涵白了他一眼,给滤勺塞到他手里,安安稳稳地坐回去:“自己捞。”江北旁边坐着的唐融就喜欢看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和“众目睽睽之下的差别对待”的细节桥段。双重意义上吃饱了的她,一边咧着合不上的嘴,一边挂着招牌标准“姨母笑”,和手机那头的“同担”好闺密分享见闻,还不忘不时抿几口酸梅汁冷却一下。“呐,你也来点。”江北抄勺,也往唐融盘子里倒了两个。唐融受宠若惊地抬眼:“谢……谢谢啊。”“江北我也……”“自己捞!”唐融刚咬下半口虾滑,倏地被刘晓竞和江北相似的对话击到脑中的某处未知地带。她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刚刚的群聊内容,绿色对话框中“磕到了”三个字格外醒目。唐融一手将屏幕锁灭,拌着心中的五味杂陈咽下那口虾滑。嗡嗡——嗡嗡——屏幕又亮了。唐融看着来电显示,心头一紧。“喂,妈,”唐融捧着电话来到拐角靠门边的一个没人的桌位旁,慌张顾盼,似是介意于这公众场合的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