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罗贵嫔只见过刘东阳一位太医?”明颐思索了片刻,警觉地抬起头看向锦画。
她眉眼生得有七分像罗皇后,凤目一转便带着些清冷凛冽,虽年纪尚轻,周身气度却颇有当日罗皇后执掌凤印的高华风姿,甚至隐隐有超过之势。
纵然锦画作为掌事女官在皇后身边侍奉多年见多识广,此时对上明颐的目光,心中还是惊了一惊。
锦画缓缓点了点头,小心问到:“公主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罗贵嫔不懂得医术……”明颐喃喃道。
那次明颐在永宁宫与罗秋月说起殿内的薄荷香,曾随口问过她是否通晓医理,罗秋月说她并不懂得。
“罗贵嫔若是不通医理,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药中加了别的东西?”明颐转过头看向锦画,两弯柳叶细眉微微蹙起。
锦画闻言一怔。当日罗秋月出事之后,皇后一直病着,她们这些人忧心皇后,许多事情尚且来不及细想。加之皇帝把罪过都推到了罗秋月身上,并不许人深究,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一旁。如今被明颐这样问起,她也觉得颇有些蹊跷。
“公主,您的意思是?”
“若是往来太医众多,有人诊出用药有异倒也罢了。可罗贵嫔不懂医术,太医中又只见过刘东阳一人,那极有可能是刘太医告知她生产后喝的药有问题。只是这药本就是刘太医开的,他为何要将此事告诉罗贵嫔?”
锦画闻言也沉思起来,罗皇后命刘太医在罗贵嫔的药中做文章,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惹得罗贵嫔怨怼皇后,最终自尽于宫墙之上。
明颐命人将谢裕的保母唤进殿中守夜,起身与锦画进了内室。
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明颐随手拿起漆盘里的小银剪,另一只手挽住略显宽大的白绡衣袖,剪了剪灯花。
锦画迟疑道:“刘太医……也算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他能做到太医院院使的位置,还要多亏了娘娘提携。更何况罗贵嫔的药本就是刘太医经手,说出去他又怎能独善其身?”
罗皇后平日里若要请脉,大多传召刘东阳,后来又将罗秋月和腹中胎儿交给他照看,以至于授意他在罗秋月的药中动手脚,足见信任。
“正因为他是母后的心腹,又一向侍奉坤宁宫。若此事当真是他告知的罗贵嫔,才见得干系重大。”
烛火晃动几下,复又燃起一片灼灼光亮,倾洒在明颐白皙的面容上。她将银剪放回漆盘,接着说道:“依姑姑所言,刘太医得母后拔擢,更应听从差遣才是。为何会突然反水,示好无权无势的罗贵嫔?”
锦画心下一惊:“公主是说,有人指使刘太医?”
明颐点头道:“极有可能。此人这样做,该是想要借罗贵嫔之手将此事宣扬出去,让父皇对母后不满。”
“这倒也罢了。”毕竟罗皇后有错在先,即便是有人推波助澜,明颐也不好多说什么:“我担心的是,这些年母后一直由刘太医诊治,他若果真背后另有其人,对母后有异心,他开的药方又岂能全然相信?”
锦画素来沉稳,但蓦然瞪大的眼睛仍然表明了她的惊诧。
明颐接着问道:“从前母后吃的药,都是姑姑亲自去尚食局叫人按着刘太医的方子配的么?”
“大多是奴婢。”锦画定了定神,回道:“若是奴婢忙着实在走不开,有时也叫其他宫人去尚食局抓药,但总归是信得过的人。娘娘的身子奴婢不敢怠慢,公主放心便是。”
“姑姑,那些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