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宫中宴席虽有定例,真正操办起来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要面子好看,银钱上又不能太过糜费。
更何况宫中每逢节庆都要设宴,若是照搬从前现成的例子,只能算无功无过。总要办出几分新意来,参加宴席的人才不觉乏味,方能显示出皇后的才干,这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奴婢请皇后娘娘示下,北侧当设几张膳桌?”
罗皇后闻言放下手中的单子,抬起头一看,说话的是尚仪局的王尚仪。
坐北朝南是主位。按着规矩,皇帝坐于正中,两宫太后分坐于皇帝两侧。王尚仪该是想问,是否要为高太后设座。
“你没差人去请高太后?”罗皇后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凛冽,直看得王尚仪心里发毛。皇后是个极要强的人,又怎能容许手下的人出现这样的失误。
王尚仪连忙解释:“奴婢怎敢,奴婢亲自去请的,太后说知道了,并没有说不去。”
罗皇后听了又生气又好笑,高氏虽然获罪,太后却依旧是太后。高太后没说不去,难道她王尚仪就替太后拿了主意了?
“太后为何要说不去?”
被罗皇后这样一反问,王尚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只是本能地觉得高太后在家族失势后会避居慈宁宫了此残生,从此不问世事,只求平安。
这就是久在宫中的人极容易犯的错误,他们并不是不聪明,只不过仗着聪明就难免自作聪明。凡事都习惯于做出自己的预判,一旦事情偏离了常态,就会手足无措。
见罗皇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王尚仪很快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窍,急忙跪下请罪:“奴婢糊涂,一时想岔了,皇后娘娘恕罪。”
“不该你想的事情,就不要胡思乱想。”罗皇后瞟了她一眼,继续低下头检查宴席单子。好在其他事情并没有什么纰漏,罗皇后也不为难她们,命女官们退下各自准备去了。
不多时,有内侍进来禀告:“国舅爷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请进来。”罗皇后面上虽不显山露水,语气中却多了几分轻快,显然心情很好。她与罗兴自小亲厚,如今双亲都已故去,她在娘家能够信任的也只有这位长兄。
沈昭仪识趣地行礼告退,而后自坤宁宫后门离开。
随罗兴一同来的,还有他的长子罗岳。
“哥哥怎么来了?”外臣无事不得进内宫,虽然罗家得皇帝宠信,罗皇后对于他们的到来依然有些惊讶。
“臣一早去乾清宫禀报公中事务,皇上说今天过节,特恩准臣向皇后娘娘请安。”
罗兴落了座,拱手道:“臣备了几样薄礼,给娘娘贺岁,总想着亲自送过来。年前一直不得空,如今万事大定,臣才能来坤宁宫看望娘娘,娘娘勿怪。”
罗岳将父亲备好的节礼交给锦画,而后双手捧出一只锦盒:“臣得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玉质通透莹润,寻常人只怕辜负了这块美玉,所以制成镯子,想要献给公主。”
皇后点点头,笑道:“岳儿有心了。”
“多谢表哥。”见皇后允准,明颐示意芙蕖接过锦盒,起身道谢。
年轻的锦衣卫一向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