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兆看着这位容管县令睁眼说瞎话,知道为何这般,容管吉汀两府紧挨着,地方势力太大,还全都是一个姓氏——李氏。
容管这位县令继室是李家女。原配前妻据说是病死了。
顾兆能查到的面上资料便是这般,隔壁的吉汀府县也是一般,妻子倒是没死,可娶了李家女做平妻,平妻生的孩子个顶个的光耀,正妻的一子一女无人问津,整个府邸全是平妻管制。
两个府县紧挨,上头当官的与当地李家紧密不可分,李家势力便越来越大,便是昭州城的三大商贾都不乐意来这片,要是当地货物出现了摩擦,那便是拿钱含糊过去息事宁人。
可见李家的势力。
就说容管县令出城门迎接,还是下跪行礼,又弄了面上功夫——从时下的官场接待来说,容管乃至后头的李家是先客气巴结奉承他这个新官的。
绝对不是说给他下不来台,甚至相反,你看着一会还要给他送银子。女人估计不会了。李家当家的才去昭州城参加完捐银活动。
这些有眼睛的商贾都能看出来,顾大人尊着顾夫人,且不爱色,不贪钱,那便是慕权。
容管县令十分殷勤迎他去府里,给他接风洗尘。顾兆答应了,说:“甚好,正好一路过来也灰尘满面的。”
到了府邸。
县令亲自送顾兆去了院子,说不急,顾大人慢慢休息。顾兆摆摆手,见县令下去了,也没多话,洗漱换衣——换衣时有丫鬟来伺候,被顾兆挡了。
那丫鬟便规规矩矩退下了。
顾兆穿好了衣衫,开了门看孟见云站在外头,“怎么不去洗漱?去吧,没事。”
孟见云没动,神色不对。
“想说什么就说,不然就闭嘴去洗漱。”
“大人,容管的县令不是个好的。”孟见云压着声说的,说完了看了眼院子没人,又说:“入城后的那些百姓都是装扮过的不是真的百姓。”
“哦?”顾兆好奇问。
孟见云:“我刚见一个担柴卖柴的不会用挑担,放了柴垛子揉肩膀,指定不是干这一行的。”
“那要是这人是个读书郎,平时都是他爹送柴,今日他爹不舒服,他来送呢?”顾兆反问。
孟见云不说话了。
顾兆看着外头空荡无一人的院子,说:“你先带了主观去看,自然没想过背后还有别的可能。”孟见云就皱眉,难不成真是他误会了?
“不过你说的是真的。”顾兆回头看小孟,说:“这次跟你说这个,是让你以后看事多看多判断,别急躁,若是真冲动事后才发现冤枉了好人呢?”
“去吧去洗漱。”
容管吉汀两府怕是要延后一延,顾兆心中叹气,他前头两个府县太过顺了,到了这边缓了脚步也好。
慢慢来。
约是一个时辰左右,县令亲自来请顾大人入座,说酒席置办好了。顾兆带着随从孟见云苏石毅,其他的镖师、衙役都有县令府里管家安顿好,不用他操心。
吃喝就是圆桌酒席,上了一些海鲜,还有水果。
县令殷切说:“听闻顾大人喜欢咱们昭州的水果,顾大人尝尝,可惜如今月份没荔枝了。”
“这有何,本官在昭州又不是今年一年,来日便能尝到。”顾兆插了块菠萝尝尝,菠萝甜蜜清爽,可吃起来心里是沉甸甸的。
“不错。”
县令脸上就露出几分笑,松快踏实了不少。期间还介绍了几位犬子,顾兆一看,不用介绍都知道那些是继室李家女所生,哪位是去世的原配所出。
衣着上并不明显,毕竟都是县令的儿子,出来见客,还是他爹的上司,这是代表着县令家的脸面,不可能克扣衣服。
继室李家女生的儿子个个自信顾盼生辉,与他爹县令答话时能看出父子亲情来,再看那原配所出的儿子,二十四五的年纪,个头身板倒是壮的,不过笨嘴拙舌,说不了几句话,县令便皱眉让退下,然后跟他告饶,“我这长子太过木讷,失礼之处还望顾大人见谅。”
“小孩子而已。”二十八岁的顾兆笑一派慈祥说道。
席间有人奉承拍马屁,顾兆是饭量都减了一半,也没什么好吃的便停了筷子,他一停,其他作陪的便停下来了,众人看顾大人神色,县令先让弹奏的下去了,说起了正事。
什么正事。
听闻顾大人爱民如此怜恤昭州百姓走路难,要修路,在昭州城中有善心商贾捐了修路银,容管的商贾们便坐不住了,自发到下官这里来请托……
说来说去一句话:容管乡绅要捐修路银。
顾兆看着席上捧着银子的诸位,不知道是自愿真想捐,还是话给听岔了。要说他办的宴会,那够格参加的那都是大韭菜,场面氛围一烘托,是人人都乐意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