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若是这么说,那按照律法,使用者除了上交每年的费用外,还需要另补一份历年使用记录,大人这里可有?”
“有没有的,你就别管了。”
“山林使用期间,官府应定时查看利用开发状况,大人可查了?”
“再说再说。”
“大人若是连这么点主都做不了,岂不是意味着这永禾的官员尽是替那商贾做生意的工具?”
张禄成见他死咬不放,还无端扯出个律法工具出来,胸口实在闷得紧。
“得,本官随你一同去总行了吧。如此这般言辞,将本官打的如同那烂泥地里的蚯蚓,扭扭捏捏洗不净澡。本官是一心为你,怎么倒成了糊涂官了。”
张禄成虽是不勤政务,可最听不得人说他不好,小小一语便自动上钩。
“大人,那里据说是雨绣坊专门用来祭奠历年逝世的劳工的,若是……”师爷还想再劝,被张禄成厉声打断。
“不就是去找人嘛,又不会掘了他的坟。本官都亲自去了,还想怎么样。”
日头高照,乔吟真正意识清醒过来,是被五花大绑跪在潮湿黏腻的地上。还是这座熟悉的乱坟场,只是位置格外偏僻,他们不曾到过。一路上她撑着一点知觉将红豆洒在途径之路上,不知大人他们找过来容不容易。
她的前方是一块巨大的深坑,妇人站在深坑之中已经没过了半个身子,她扭头凝视了乔吟一眼,见她没有吓得大喊大叫还算识相,继续埋头苦干。
略过深坑望去,正对乔吟的方向,罗明正半靠在树下,与乔吟一样着一袭红衣,妆容被精心涂抹掩盖住了他原本的苍白。
这个罗家阿娘真是费心思。
乔吟不舒服地扭动着,不仅仅是因为绳索勒着她难受,还有这件衣服的尺寸。她的不顺意让妇人以为她是不死心想逃,于是甩下手里的铁锹爬了上来。
“死心吧,你逃不掉。”这句话乔吟仿佛在什么时候也听到过,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神色中流露出古怪和震惊。
妇人只道她是害怕。
“我曾经也像你一样露出过这种表情。我被强迫与一个死囚犯圆房,只为了给他们家里留个后,被按着头和他做一些肮脏的事,我死死盯着他,想把他一口咬死,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八个月后,阿明从我的肚子里被强行拖出来,因为那个男人被行刑了。他们不仅要孩子,还要我的全部。他们拖着我,也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把我塞进去塞进去。”
妇人边说边痴狂地手舞足蹈,然后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可是我命不该绝,我从地府里又爬了出来。我杀了他们所有人,我成了主宰!”
“然后呢,你又跟着雨绣坊的人继续做这笔肮脏的生意?”
乔吟对她的故事并不动容,反而是这个故事让她更加难以理解妇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像曾经的兰夫人一样无可救药,淋了雨也想着把别人的雨一起弄破。
“那些人她们太弱了,我只是告诉她们,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没有选择。”妇人蹲下来抚摸乔吟的面颊,又伸出尖锐的指甲刮着她的皮肤,恶狠狠地恨不得撕了她的一层皮。
一根银簪袭来,妇人精准侧耳躲过,银簪只细微划过妇人的脖领,被她一把握住。
“倒是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可惜,你也太弱了。”
她冷冰冰毫无感情地将乔吟的手腕向后一扳,银簪落地,乔吟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的确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