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白远山夫妇已经带着儿子逃了半月有余。
前往应天府的必经之路都被设了卡,白父只好找了座山头搭了间小木屋,打算等风头过了再动身。
将生死置之度外以后,夫妻二人心境平稳下来,他们走的时候将多年积蓄都带在了身上,偶尔乔装打扮向林间猎户购置一些补给,故而林间生活虽然艰苦,倒也游刃有余。
只是在隐居期间有段日子,孩儿仿佛是中了魔障一般,每次睡醒觉来都拼命地手舞足蹈,不知想要表达什么。
可夫妻二人着实是看不懂儿子乱挥的小手代表了什么,只能不断安抚:“觉儿不要惊慌,爹娘定会保你周全。”
后来白觉也放弃了挣扎,每日拼命吃奶,争取快快成长,早日开口说话。
又是数月过去,临近傍晚,白远山乔装打扮打探情报回来,对着日渐消瘦的妻子说道:“几个熟识的猎户对我们指指点点,似是起了疑心,此地不宜久留,明早我们便动身,换个地方落脚。”
常英点头称是,放下熟睡的白觉,熄了篝火开始打点行装。
入夜,熟睡的白父被辗转难眠的妻子唤醒,“相公,外面有奇怪的声音。”
白远山迷迷糊糊起身,趴在地上听了一番,顿时醒了个十分。
“糟了,有马蹄声,定是那帮猎户向官府告了密,现在官兵来擒我们了。”
还好常英事先打好了包裹,夫妻二人各自抄起孩儿与行囊,朝着马蹄声的反方向夺命而逃。
只是人力快不过马力,没跑多远,马蹄声不小反大,再过一会儿怕是就要被人追上。
白父一跺脚,松开紧紧牵住妻子的手,面色决绝:“我引走官兵,你带着觉儿先走!”
听着这话,常英泪水夺目而出,抽泣着无力出声。
睡梦中的白觉心有所感,突然睁开眼,便看到了父亲抛下自己母子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清脆的喊了一声:“爹!”
白父止住脚步,表情不知是惊是喜,道:“我儿开口说话了?”
白觉又是一声:“爹,莫走!”
见此情景,白父胸中不由生出一种豪迈之情:“我儿天赋异禀,半岁知人事、能言语,将来定是人中龙凤,爹爹对不住你们母子,先走一步,觉儿若能张长大成才,记得回来收好爹的尸骨,将来把我和你娘葬在一起!”
白远山头也不回,换了个方向狂奔而去,边跑还不忘了制造声响,吸引官兵注意。
其实这一幕两夫妻早有预料,也事先商量好了对应之策,常英狠狠地抽泣了几声,强行打起精神,抱着白觉继续逃命。
襁褓中的白觉急得要死,他深知事有蹊跷,可仅凭婴孩之躯,根本无力逆转险情,只能盼着父亲命大,能侥幸逃生。
那边白父抱着必死之心,爆发出十成十的力量一路狂奔,果然将一众官兵引了过去,这边母子二人磕磕绊绊连滚带爬,也没人来追赶。
直到天亮,常英确认周边再无追兵,才停下脚步,找了棵树瘫坐下来,略作休息,掩面小声抽泣。
中间白觉又睡了几次,只因婴孩之躯需要大量睡眠。
他伸出小手,放在母亲的手上,轻道:“娘,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