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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素姐含笑正要说话，他却掉了头在前边带路。小春香的脸教灯笼一照，红的放光，素姐看了更是好笑，就不理他们两个，拾阶而上，狄希陈背了手站在里间门口正与周师爷说：&ldo;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rdo;见素姐进来，忙道：&ldo;这么冷，你来做什么，明儿又要叫膝盖疼了。&rdo;

素姐不理他，进了里间瞧那个孩子，小眼睛哭得红肿，脖子上一道勒痕，缩在床上一角，偶尔抽泣一下。因他只比小全哥大两三岁，素姐教他引动了思儿的慈母心肠，就坐下问他道：&ldo;孩子，不要怕，谁欺负你了跟俺说。&rdo;

素姐到明朝这些年，说话已是带山东口音，那孩子听了亲切，眼泪汪汪牵了素姐的衣袖哭道：&ldo;俺娘死了，教俺找俺爹。&rdo;

素姐拍他的背道：&ldo;你知道你爹在哪里，俺们送你去就是，上吊做什么。&rdo;

孩子哭了半日，小荷花已是送了热气腾腾的酒酿来，先就盛了一碗给那孩子，素姐接了道：&ldo;你先吃点儿，你可是大男人了，不作兴哭哭啼啼。&rdo;

那孩子方慢慢止了哭，一口口吃起来。素姐见他吃的香甜，又盛了一碗给他，吃完了左一句右一句哄他，方慢慢套出来缘故。

那孩子说他姓林名天赐，爹爹是个秀才，他一岁时去了府里考试，只送了封休书回家。他娘带着他找了几年，变卖了家里的房子田土，才有族人跟他说他爹中了举在四川绵阳做官。待他娘搜罗了衣裳铺盖当了几两银子寻到绵阳，又听说他爹在成都做知府了。再寻到成都，他娘已是病入膏肓，挣扎着做些针线活，在东门租了间小屋，与常五嫂做邻居。因常五嫂常到大户人家走动，求她去知府大人家里打听。谁知常五嫂只是口里应的慡快，拖到上个月他娘病死，哄他说帮他找爹，关在他家厢房饿了几天，教他妆女孩子，他不肯，打了两次了，说再不肯就要卖他。他在县衙等了一天都没人送他去寻他爹，心灰意冷才上吊的。

等林天赐说完了，素姐方觉得有些困，瞧外边狄希陈坐在那里小鸡啄米，周师爷跟小九都不见了。小春香还在强打精神一边打呵欠一边拨火盆。小杏花跟小荷花都倚着墙睡着了。

素姐教林天赐睡下，给他压了压被子道：&ldo;你先睡几个时辰，婶子回头再来瞧你。&rdo;又将他里间的门帘掩上，推狄希陈道：&ldo;咱们回家睡去罢。&rdo;

小春香也推醒了她两个，先点了灯笼去叫门子来，吩咐他好生守着这孩子。狄希陈就扶着素姐回家睡觉。

将到凌晨，狄希陈听见素姐梦哭，移了灯看她半边枕头都cháo透了，怕她着凉，抽了她枕头要将自己的换给她，素姐已是醒了，摸摸头下冰凉，脸上还有泪痕，忙自己爬起来将枕头掉个面，笑道：&ldo;我这是怎么了？居然梦到林天赐变成咱们小全哥了。&rdo;

狄希陈搂了素姐道：&ldo;我也想儿子了，不知道他在家怎么样。不然咱们辞了官回家去罢。&rdo;

素姐苦笑道：&ldo;不行，儿子长大总要单飞，让他受些摩练吃些苦头比在咱们大树底下乘凉强。&rdo;

狄希陈伸懒腰道：&ldo;咱们儿子可以无忧，那个林家的还给人家吧。林大人两口子没有儿子，这时跳出一个儿子来，林夫人不想要也得要了。&rdo;

素姐本来躺下，听了这话又爬起来道：&ldo;林夫人还不到三十岁，不见得就生不出来儿子。你就这样送去了教她折磨死了，不是咱们造孽？&rdo;

狄希陈笑道：&ldo;女人的心思你最懂，可是明朝不比两千年。两千年还有国家干部为了生儿子开除公职的。这个时代，没有儿子的人，就是要过继，也还要本族近支，女儿生的那是外姓。我担保送去了没事。林大人一定拿银子谢咱们。&rdo;

素姐叹气道：&ldo;换了我可忍不得，一定想法子赶走。&rdo;

狄希陈笑道：&ldo;再睡一会吧，我们叫你家老三带了狄九强送去，一路上传的人人都知道了。林夫人还要妆妆样子，又不比你现代女性更愿意生女儿的想法，有这么个男孩儿，她就不用给林大人纳妾，必肯的。&rdo;

&ldo;只怕这个孩子还要吃苦。&rdo;素姐不放心道：&ldo;那么聪明呢，给我做儿子就很好，不行，你过几天再送他，我给他作几身衣裳，教教他适应现实。&rdo;

狄希陈呵欠连天，拉了素姐一头睡下道：&ldo;教吧，小心别把两千年那套带出来。他学点世故人情，也能过得好点。&rdo;

第二日狄希陈到了衙门，就教小荷花带了林天赐到后宅。素姐正查小紫萱背书，他就在边上静静的站着，待紫萱背完了方上来给素姐磕头。素姐笑道：&ldo;快请起，到婶子这边坐下。&rdo;

小紫萱并没有见过比她大的陌生男孩儿，就多看了两眼，又怕妈妈骂她，掉了头看素姐的脸色，素姐笑道：&ldo;这个林哥哥在咱们家住几日，他千里寻亲，可了不起呢。你跟他见个礼罢。&rdo;

小紫萱忙立起来福了一福，林天赐也还礼。素姐笑道：&ldo;绵阳的林大人前几个月来成都府署过知府印，虽然也是咱们山东人，却不一定是你亲爹爹。&rdo;

林天赐的眼圈就红了，因昨晚素姐说男子汉不作兴掉眼泪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

素姐又道：&ldo;若是咱们家突然来了一个人说是你爹爹的儿子，紫萱你信不信？&rdo;

小紫萱本来教林天赐招的也想哭，听说了这话，捏紧了拳头站起来道：&ldo;谁抢我爹爹，我打死他。&rdo;

素姐笑道：&ldo;就是了。林大人家听说有两个女儿，跟你一般大呢，只怕想法也差不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