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相遇,如今已是盛夏,与他相识,说来不过三个月。三个月,足以让一个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他,与长门宫初见时比,何曾有半分相似。
而这三个月间,她过的都是上辈子没有经历过的日子,没有一天不是鸡飞狗跳,也几次陷入险境,但是好在,他是齐景之。
她事先准备了很多话,有感谢,有歉疚,为这场离别做铺垫,可当真与他面对面时,却简简单单脱口而出:“齐景之,我要走了。”
他斟酒的手一抖,洒出了几滴,幸而夜间看不真切,倒也不用刻意掩饰,送到嘴边嘬了一口,一股桂花的清香充斥在嘴里。
“是桂花酒?”
“你拿的是我的酒杯。”
被提醒拿错了酒杯,他脸上却没有半分囧意:“你身上有伤,不宜饮酒。”
柴熙筠心一凛,早先孟太医为她问诊时,他并不在跟前,她也嘱咐了孟玄清,若有人问起,便说自己染了风寒,他怎么……
“不必想了,你腕间的伤我一早就看见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与人道别。”良久,柴熙筠开口:“可是这样离开,心里总是有几分……”
“那便不走!”齐景之突然提高了声音:“如今的齐家,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投任何人所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敢置喙!”
见她不说话,他想起她藏在枕下的那本《吴园杂记》。
“吴地就那样好?”他颤着声音问,眼睛已然有些泛红。
“洛南就真的没有让你留恋的东西……和人?”
柴熙筠身上一阵酥麻,喉间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然而难受过后,终是暗暗攥紧衣袖下面的手:“齐景之,你我各自有要走的路,我不能再误你。”
他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深深地望向她:“你去哪,走什么路,为何不能告诉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就像我们这些时候一样,不好吗?”
“不好!”她用力把手甩开:“我是我,你是你,我不想任何人为我迁就。”
“这不是迁就!跟爱的人在一起,怎么会是迁就?”
“可是我并不爱你。”相比齐景之,柴熙筠冷静得多:“爱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是几句嘘寒问暖就能生出来的。”
“可是那日在院里,你明明……”
柴熙筠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天。
“那又如何?”她挑起眉,觑了他一眼:“不过是那日阳光正好……”
然而话音未落,他却忽然欺身上前,双臂将她禁锢在怀里,盯着她的眉眼,一点点靠近,直到两个人鼻尖相抵。
“那这样呢?”
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混杂着方才入口的桂花香瞬间包围了她,目光灼灼,专注地望着她,眼神中的每一次流转都让她心跳不已。
她很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