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湛正靠在门边,神情难得认真,低垂着眼睫定定地看着她。这人个高腿长,就这么随意一靠,居然有几分风流潇洒的味道,挺赏心悦目的。
谢召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也是个风雪消散的晴天,某个人也曾和她说过:“我们阿召,要站到阳光底下,做顶天立地的小姑娘。”
她嘴唇动了动:“你。。。。。。”
话还没说出口,又是一阵穿堂风刮过,时湛猝不及防吸了一口香灰,本来苍白的脸瞬间涨红了,赶紧狼狈地背过身去,弯腰缩成一团,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谢召:“。。。。。。”
熟悉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她木着脸走过去,把自己的帕子递给了他,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跨过门槛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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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阖上灵堂大门,顺着院墙走到尽头,入目就是那片老侯爷生前禁止人踏足深处的竹林。
昨夜夜色太黑,加上浓雾太深,因而看不真切。此刻这片竹林的全貌才展现在二人眼前。
徽州府山水纵横,城中不少达官贵人的府邸都建在城郊背山靠水处。静深侯府也是如此,府邸后院墙后就有飞瀑流泉。因此密集竹林一种,便与山间草木连成一片,放眼望去,万里林海,浩荡无垠。
即使寒冬竹枝枯萎、竹叶泛黄,也掩不住壮观之势。
谢召皱眉道:“看不出什么异样啊。”
时湛摇摇头,说:“这里不知怎的,极易起雾。起码我几次偷摸进去,没有一次能分辨清楚方向。”
若是天黑他们还走不出来,那就比较麻烦了。
昨夜她身上好歹还有一沓符纸,这下全用光了,若是遇到麻烦,连个反击的法子都没有。
谢召心情有点糟糕,问:“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去找那孩子?”
时湛惊诧地看她一眼:“你是打算走遍整座竹林来找他么?这林子极大极深,我们又不知他在何处,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太现实。”
谢召说:“那总不能等着他再来找我们吧。”
她不喜欢将未发生的事情总寄托于他人身上,总有种受制于人的错觉,如果可以,她还是更愿意主动走出一步。
“不用。”时湛扬起唇角,“我们唤他过来——哎,你这是什么表情?”
谢召面上挂着“不赞同”三个大字,看他的神情,仿佛他方才是在说笑一般。
唤他过来???
谢召:“扯起嗓子大喊大叫么?”
她老爹倒是喜欢大喊大叫。每回谢召带着白事班子出去做生意,若是回来晚了些,就一定会杵在门口,提一盏灯等她回来。天黑雾大,谢老爹眼神不好,每回远远望见有穿白衣的人走近,就扯着嗓门大喊:“是阿召吗?”
想到这里,谢召又有点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时湛看她一眼:“我们读书人,从不做这般鲁莽之事。”
这人神叨叨的,看上去气定神闲,好像真的胸有成竹似的。谢召不禁问道:“那怎么唤?”
时湛说:“写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