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暖和。”
“小郎子也穿?”裴柔语带调笑,伸手便推薛白,“到榻上坐吧?暖和暖和。”
薛白打了大大的哈欠,在胡凳上坐下,道:“大娘子莫怪,昨夜与国舅彻夜办案,困得厉害。”
“我看你精神头比那没良心的好许多呢,年轻人就是身子骨好些,气火也旺……嗯?小郎子?”
裴柔卖弄着风姿说到一半,却见薛白闭上眼睡着了。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纸洒在少年人的脸庞上,她看着不由想啄他一口。可惜,红唇才凑上前,薛白脑袋晃了晃,埋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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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一开始是装睡,后来却是真睡着了。不知多久,被杨钊推醒过来。
“国舅见笑,我竟在你宅中睡着了?”
杨钊脸色疲备,眼神空洞,连笑容都显得空虚,道:“无妨,你我之间莫要见外,今晨我便偷偷帮你说了好话,审那两个右骁卫之时,你可看出来了?”
“我欠国舅太多了。”
薛白已觉得有些负担不起与杨钊结交的成本。
终究是得让旁人来帮忙负担一二。
“我今日来,正是有一笔横财想送与国舅。”
“哦?”杨钊登时精神了许多,“快快说来。”
“吉温既勾结东宫……”
杨钊打了个哈欠,摆手道:“这我还用你说?但查鸡舌瘟这种货色,岂需调动十六卫?不归我们抄。”
早上在右相府,王鉷是支开了旁人与李林甫单独谈的,杨钊只看到吉温被罗希奭押走了而已,许多事并不知内情。
薛白遂低声道:“王郎中与右相禀报,说的是东宫死士藏在吉温别宅。”
“你如何得知?”
“我查出来并告诉王郎中的。”薛白问道:“右相没让国舅去搜。”
杨钊眉毛一挑,讶道:“此事是交给王鉷了?”
“竟是如此,那国舅还能去吗?”
“得去。”杨钊眼珠转动,须臾便计上心来,道:“王鉷做事也需人手,待我讨了他的欢心,便又能为右相尽忠了。”
“国舅妙计。”
杨钊赶到院中,捧起积雪抹了一把满是倦容的脸,振奋精神,拿出拼命的态度来办事。
他赶到堂上,账房先生们正在核验礼单。
“改了,给户部王郎中的礼再加两倍。除了右相与虢国夫人其余人则各减一些,立刻给我装箱,我要现在就送过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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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两大箱的金银玉器、奇珍异宝到了王宅,王鉷直接收了礼,让管事引薛白与杨钊到前堂坐下。
杨钊得意洋洋,道:“你看,我与你说的话价值千金,半点不差吧?”
“国舅说的是。”
“那我再赠伱一句万金之言。”杨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上进的根本是什么?结圣人之欢心。右相、王郎中最大的本事是什么?为圣人敛财,这才是办实事,你一整夜跑来跑去,尽办些虚事,有何用?”
敛财、敛财、敛财。
看懂了这个道理,才看得懂大唐官场。
李林甫、王鉷以供奉圣人而得幸进,才干声望不足以服众,终日自危,遂大肆排挤罢黜朝中清正有识之士,举国供奉一人之心。
说出来都懂,体验不深刻却常常容易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