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搜山不要紧,从上午到傍晚,直接耽误了三叔下葬的时辰。
中午场子上的伙计就来了。如果是平时的那种大棺,虽然没多远的路,光这几个人也是不够用的。
玉娘去世的时候,三叔已经在别墅西面修了山陵,地下墓室里放了两具汉白玉大棺。所以抬灵柩下葬,
只要一副轻薄小棺就可以。
天色渐黑,小虎牙依旧没有一点音讯。姑姑嗓子都哑了。这时候,殡葬中心的开始抱怨。因为要有个简
单的仪式,还是叫了几人个来。
还是先下葬吧。黑手套边说,边给我使眼色。
再这样拖下去,无辜者众,都别活了。我连忙接话:说不定妹妹跑哪玩,迷了路,这会正在回来的路上。
姑姑哭丧着脸,垂眼一言不发,这个一向优雅的大龄文艺女青年真的崩溃了。
四儿啊,咱先把你三哥送了。奶奶终于也开口,抚着姑姑肩膀,用商量但凝重的口吻:我这虎牙孙女啊
,福大命大,不能有事!咱先把你三哥送了,再多叫点人来,把东山翻它个底儿朝天,不信找不着!
姑姑“哇”的一声哭了:妈,我听你的。
主意既定,一群人急急忙忙赶到西厢,戴孝帽,换白衣。起灵那刻,我心中五味杂陈。眼前这个面色惨
白,已僵硬多时的男尸,是父亲的弟弟。我的三叔。
入棺瞬间,奶奶像每一个哭丧的老人家,哀嚎不止,我的儿,我的儿啊。你……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黑手套的到来,会让她真的要失去这个从小宠溺的儿子的缘故。
接着哭起来的,是扶着奶奶的姑姑。小兔牙见妈妈流眼泪,妹妹又丢了,小人胸口起伏几下,吭吭吭抽咽起来。
我本没有眼泪,只是死死盯着三叔的遗体,你还有思想吗,你还会动吗,你把小虎牙藏哪了。还有没一丁点可能,这一切只是误会?
棺盖一合,哭声陡增,这都是我的至亲啊,作为唯一的男丁,我走到葬仪前列领路,心中升起巨大的痛楚。我曾惧你,敬你亲你,如今却又恨你。如果你还会睁开双眼,你该如何面对这一家老小?你因何失了心性,要做这样灭绝人伦的事情!
送葬队伍缓缓前行,进了山陵幽暗的前堂大门,再沿着阶梯下行,过两道门,入尽头的地下墓室。
两个汉白玉大棺并排躺在墓室中央,一张棺口大开,等死者入住,好像玉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别哭了,会好的。
三叔被放入玉棺的当口,我转头抹泪,却被一个小手扯了扯衣襟。是同样一身白服,带着孝帽的小猫儿。长头发束起来,穿过白绫,扎了个马尾。
怎么她穿啥,都这么好看?
不过这样被一小妹妹劝,也太丢人了。没事,我表情顿时略**,说。
盖棺定论,又锁上两道门,退出大堂,挨个在里面上了香。大家又都出来,回别墅的路上,开始商议分头找小虎牙的事。谁去家里,谁负责多带几个人过来,谁搜哪块。
我跟斯道先上前面小林子里瞧瞧。黑手套不由分说,把我一拉,压着嗓子说,跟我来。
这时候,山上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很大,很圆,很亮。可能跟刚经历了葬礼有关,心理作用。总觉得透着几分古怪。
林子里停着一辆车,看大小感觉是越野,灯亮起来,仔细分辨,竟然是辆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