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视线重新挪回宋青苒身上,“宋青苒,你给我过来!”宋青苒放下宁小呆,让绘冬几人带着三兄弟先进去,她走向了宋青云,“干嘛?”宋青云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凝视着她。“你真是我姐吗?”宋青云再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宋青苒没空跟他瞎掰扯,“要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进去了。”“心虚了?”宋青云冷哼一声,“某些人以前可是要死要活非徐秀才不嫁的,今天竟然把人给赶跑了,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听着这阴阳怪气,宋青苒不怒反笑,“你若是想要他当姐夫,我也可以马上让他回来。”宋青云一听,顿时恼了,“宋、青、苒!”“叫姐姐。”宋青云偏不要,“让我相信你也成,你先告诉我,你失踪那半个月,都去了哪,跟谁在一起?”“我早就说清楚了呀!”宋青苒一脸淡定,“我去京都求贵人了。”宋青云一脸‘你看我像傻子吗’的眼神。“我去县里的这些日子,可是听说了一些事,你若是不老实告诉我,我就去告诉爹。”果然这倒霉孩子不好糊弄,反骨归反骨,智商还是在线的。“算了,实话告诉你吧。”宋青苒将他拽出好远,“我当时听说徐秀才跟别人定亲,一时脑抽跳了河,后来被路过的贵人给救了。”“之后的事儿,你也知道了,我要在贵人府上为奴为婢三年报答救命之恩。”中间关于卖身契和外室那部分,宋青苒没说,怕这小子藏不住话,嘴巴漏风直接告诉了宋弘。宋青云一脸恍然,“难怪我说你上次回来怎么性情大变,这次更是,看到徐秀才都没反应了,还把人赶走,原来是脑子里的水都倒进了河里。”宋青苒:“……”重点难道不是当弟弟的应该关心一下姐姐跳河以后的身体健康状况,心理扭曲程度以及精神癫狂程度吗?……宋青苒回来的时候,绘冬几人站在门外,宁小北三兄弟已经在堂屋里排排坐好了。小孩子不喝茶,宋弘亲自给倒了三杯水,又把给女儿准备的零嘴拿了出来。少爷们平日里是不吃零嘴的,宋青苒带着宁小呆去镇上都不敢给他买,生怕吃坏了肚子招骂。当下对着矮桌上的零嘴,宁小北果然岿然不动,宁小纯和宁小呆兄弟俩则是对视了一眼,齐齐吞了吞口水。有些蠢蠢欲动。他们各自的爹娘不在,如今的宣武王府,宁濯才是一家之主。宁濯在口腹之欲上的管控极严。饭桌上不吃的,过后别想吃任何东西。宁小呆有一次,正餐时候不好好吃饭,就想着玩,到处跑,宁濯直接让人把饭给撤了。宁小呆从早饿到晚,中途哭了好几次。但宁濯不让,下人们也不敢私自给小少爷吃东西,就这么一直饿到晚饭上桌。只一次,小家伙就饿怕了。自那之后,只要一听到吃饭,他条件反射地就要去找自己的小木碗。给他做什么他便吃什么,完全不敢挑食。眼下,宁小纯才刚把手伸出去,余光就瞥见门口进来的高大身影。他当即吓得一个哆嗦,手缩回来,顺势弯下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又在暗中拽了旁边的宁小呆一把。跟他一块儿伸手的宁小呆猝不及防,半个身子往矮桌上一扑,直起身来时,嘴里叼了一块松子糖。对上宁濯幽深的黑眸,他赶紧把松子糖拿下来,另一只小手打它两下,一边憋眼泪,一边给自己解释,“小酥酥,糖糖寄几跑到我嘴里的,你信吗?”我要退婚宋家还有其他客人,都是为了宋弘高中案首而来的。见来了贵客,那几人顿时生出了巴结的念头。宋弘见状,忙找借口推说不便,间接下逐客令,还亲自出去送了送。回来时看到这一幕,宋弘这才意识到三位少爷平日里应该是禁零嘴的。他刚想让跟进来的宋青云把东西收了。岂料宁濯先开了口,问宁小呆,“谢过爷爷没?”宁小呆愣了愣,眼里还包着泪,转头对着宋弘奶唧唧地说了声“谢谢爷爷”。然后“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这次是被吓哭的,松子糖都吓得掉到了地上。可把宋青苒给心疼坏了。她忙蹲下身哄,“好了好了,姐姐重新给你拿一块,乖乖的,不哭了啊!”宁小呆本也不是任性哭,纯属是被宁濯的气势给吓哭的。他很明白自己再哭下去,小叔叔会真的生气。于是憋了好几下,终于把眼泪给收了。“三爷请上座。”看在宁濯救了宋青苒一命的份上,宋青云对他还算客气,亲自给搬了个椅子。宁濯坐下后,看了看宋弘,“听说宋叔参加这一届的院试了,成绩如何?”宋青苒这才想起来问:“对啊爹,我都还没问您呢,院试成绩已经出来了吧?”没等宋弘开口,宋青云就抢先道:“早出来了,案首。”“案……案首?”宋青苒惊呆了。案首可是第一名啊!宋弘以前也参加过院试的,但每次都落榜,村里人对他考不上秀才这事儿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宋青苒本以为,这次能挤上榜单就已经很不错了。谁料,竟然一考就是案首!简直是天大的惊喜。宁濯完全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可见是宋叔本身资质就不错。”宋弘赶紧道:“哪里哪里,还得多谢三爷帮着小女找的试题,我只是多做了些题,又对照了往届案首们的答案,从中得到些感悟罢了。”宋青苒一听是自己的功劳,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果然内卷才是王道啊!以后还是得让她爹多卷卷,没准将来真卷成一代权臣了呢?爹内卷,她享福。啧,这摆烂的小日子,越过越有滋味儿了。——徐秀才回到家中时,媒人才刚走。徐胡两家的亲事,媒人竟是女方家请的。明面上虽是女方嫁入徐家,可第一个儿子是要抱回胡家随那头姓的。而且,女方姑娘不肯跟徐父徐母住在镇上,要住在县城他们家新买的宅子里,徐秀才也得跟着去。说白了,就是半个倒插门。但为了钱,徐父徐母妥协了。刚刚媒人来,就是通知成亲的日子已经看好了。徐秀才望着爹娘脸上藏都藏不住的笑容,忍不住皱起眉。“科儿,刚刚胡家那头来人,说日子定下了。”徐母年轻时候一连生了七个女儿,在婆家受尽磋磨,第八个才终于来了个带把的。两口子望子成龙,一落地就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徐登科。可惜登了这么些年,只登到了秀才,还不是廪生,没有廪银拿。徐家的拮据日子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反而越过越糟心。所以胡家选中徐秀才做女婿的时候,徐母高兴得逢人就嘚瑟。当下,徐母看到儿子,心中越发的高兴。“人胡老爷说了,彩礼什么的,咱家意思意思就成,不用太破费,哎呀,胡老爷可真是又大方又客气。”这些话要搁在以前,徐秀才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只要他娘一开口,他脑海里就全是宋青苒的声音。“他们是怕你继续往上考,见不得你好,还是他们根本就不懂你的理想和抱负,不懂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们用自己有限的格局和眼界来框束你,真的是为了你好么?”“还是他们觉得,你根本就没可能考上举人,这辈子只配在华平县娶妻生子?然后跟他们一样,碌碌无为度过一生?”徐母还在絮絮叨叨,张口闭口都是胡家多阔绰多大方,等成了亲,徐家别说在镇上,就是在县里都算小有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