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栋却看得开,而且,他总觉得那人知晓他知晓他的用意。想到这,苏志栋倏然一笑,道:“京城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那可是天子脚下,大越最耀眼的繁华胜地富贵锦乡!”秦嵩云斟酌道:“三年后如何打算?”“能留在翰林院最好,若是不能留我也不想外放。”苏志栋摸着腰间玉佩,温润中带着一丝凉意,犹如那人一样,看着温文尔雅内里却是有着运筹帷幄不容抗拒的强势。“再说爷爷和奶奶年纪大了,说不得哪日要回乡丁忧!”窗台上探头探脑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留下些窸窣响动。秦嵩云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弟子,说不遗憾是假,可造化弄人,抬手拍人肩膀,“你自来心思深,只是这官场之事瞬息万变且人心最易变,无论何时,为师只想你不忘初心。”苏志栋躬身行礼,恭敬道:“弟子谨记!”窗户下缩着的安儿和秦小鹿面面相觑,这是??????说完了?他俩才来咋就说完了,啥都没听到呢!回到府里,在凉亭见过师娘大嫂娘亲姐姐,得知大哥和师父师兄和爹在书房,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一致。这不,从凉亭脱身就直奔书房,只是,才窝在窗户下,啥都没听到屋里人就停了话音,甚至开门的声音??????等等,好像不对。对视的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安儿到底年长,颤微微抬头,对上阴沉的脸色,努力摆出一个笑脸。继被知府大人从府衙轰出来后,安儿、秦小鹿又被秦府轰了出来!不同的是,前次只他两人,这次却是连同大哥大嫂大姐大姐夫都被轰出来了。身后大门“嘭”一声关上,震得安儿心脏颤了三颤。秦小鹿对着大门茫然,喃喃道:“我今晚住哪?”秦芸戳他脑门,道:“睡大街吧你!”苏志栋抬手抽弟弟后脑勺一记,帮小舅子开脱,“小鹿还小不懂事,你都能说亲了还这么胡闹,我看干脆别去京城了。”“我不~”安儿抱住他的袖子哭嚎。声音翻过重重院落飘进秦府后院,秦夫人笑道:“还真气上了,两孩子就是玩闹,要不是你松口,哪能摸到书房去。”秦嵩云屈指逗流口水的小儿子,道:“还是小时候乖,长大了都是调皮蛋蛋。”他是没吩咐不让别人进,可两人都有学武艺,偷听竟然动静还那么大,武艺学到狗肚子去了。“我看闻声一身武学算是断传承了,这两弟子一个比一个不成。”秦夫人微愣,继而笑倒在榻上,合着丈夫是气两人学艺不精偷听被发现!安儿小鹿不知原委,可两人都是俊杰,最是识时务!秦小鹿见姐夫不咋生他气就是姐姐脸色不好,连忙献殷勤扶人上车。安儿则是抱着大哥胳膊不撒手,大哥以后可是他的现管啊,要生气了后果不堪设想。为了剩下的五十两,使出浑身解数,撒泼打滚求人别生气。苏志栋被弟弟闹腾的烦,上了车嫌弃道:“你坐外面。”安儿摸了摸脸没敢顶嘴。大下午的阳光直直照在脸上,这一路回去不得被晒成黑炭,去京城后别人还不得以为自家挖煤的!方子憋笑,专心赶马。安儿的脑袋贴在人身侧,顺着动作东躲西藏躲避阳光。出城门后大路不像城内那么平坦,车轮一个抖动,他差点载下车。安儿扶稳车辕坐好后,从袖袋掏出帕子绑在脸上,只留出眼睛额头,看着??????若是黑色帕子,那这造型看着就像劫匪,可偏偏是白色锦帕,就比女孩家还娇俏。苏长青站在竹架上看匠人新砌的墙,环视时不小心扫到村道上的马车愣了一下,继而开怀道:“志栋几个回来了。”眯眼细看时却皱起眉头,额头的皱眉能夹死蚊子,不确定道:“那是,安儿?”张康毅笑道:“看衣服是。”只是蒙着面巾作甚?眼看离家越来越近,而且方子以自己能看清二三十米开外的眼力打赌,老爷生气了,提醒道:“二公子,快到家了。”您赶紧取下帕子。靠在车门上睡得迷迷瞪瞪的安儿揉着眼睛坐直,懒懒道:“终于到家了,困死我了。”马车刚停在门口,他就跳下来伸懒腰,“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蓄满泪水从眼角渗出,抬手准备用指尖揩走,好脑勺又是一记。他的脑袋今儿是招谁惹谁了,咋是个人都打他后闹啥呢!气呼呼转头,对上一张熟悉微黑的脸,安儿瞬间清醒,转身垂手乖巧道:“爹。”“做啥怪呢,脸上那取掉。”“好嘞!”安儿拽着帕子一角上提从头顶拽下来。苏志栋已经扶着秦芸下车,又转身从车上抱下秦小鹿。苏长青本还想说几句小儿子,见状噤声,摆手示意大家进院。秦小鹿这一觉睡得舒服,醒来时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听着窗外的喧闹声,下炕跻拉着鞋迷迷糊糊出门,看到院子玩闹的旻逸忞轩等人,揉着眼睛问道:“你们咋起这早,天还黑呢?”此时,夕阳刚坠入云底,西边微亮,天色朦胧,他以为是早晨。旻逸听他这么说,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乐道:“小鹿哥,你睡懵啦,天才黑我们都还没睡呢!”秦小鹿闹了个大红脸。忞轩道:“先洗脸,一会儿就吃饭了,吃完饭咱们下棋。”这可能是今后三年内最后一顿团圆饭,苏长青将爹娘连同大哥一家请过来一起吃。男人一桌,妇人一桌,小孩子一桌,离别情绪没多少,倒是欢乐极了。尤其是小孩桌,吵得差点将屋顶掀翻。吃过饭,苏长渝一家率先离开,忞轩想着与旻逸小鹿玩,留下来,准备晚上在二叔家过一夜明早直接上学。老爷子在小孙子的卧房看了一回四人下棋,摇着头踱步去书房。望着比自己高的三孙子,他很是自豪。也没多说,只在怀里摸出个钱袋子,道:“给你和阿芸的零用,到京城买笔墨。”那鼓囊囊的荷包,估计得有二三十两。苏志栋哪会要,笑道:“爹娘把家用都给足了,爷爷您老的钱自己收着,给忞轩他们买笔墨。”老爷子硬要塞孙子手里,“都有都有,爷爷还有呢!这是给你的。”苏志栋将荷包又塞回去,道:“那留给大堂哥考中秀才后打赏用,我算着今年爷爷的打赏次数还多着呢。”老爷子板脸,佯装生气,“咋,嫌少。”这话一出简直就是杀手锏,苏志栋只能接了。不过,送老爷子回二堂哥家后,他转身去了东屋。苏长青接过儿子手里的荷包解开,笑道:“老爷子藏得私房多啊,足足三十两。”苏志栋不好意思道:“爹,你拿着,日后找机会给爷爷,实在不行给奶。”“成,赶明儿你们一走我就拿给你爷。”苏长青收起荷包,低声道:“别看你爷能拿出这多,明儿你们一走,我送去他说不要,我说那我代你收着,你爷爷保准收回去。”想到公公的性子,张氏失笑。苏志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张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和碎银,道:“这里两百两是安儿饭食束脩,其余你们路上打点,你收好别告诉安儿,安儿要知道保准花钱大手大脚时常找你们要。”安儿还不知有这等好事,他现在正忙着用音波攻击两位侄子。下棋分两派,他跟师弟对战两位侄子。可惜两位侄子一点都不君子,从不知观棋不语是何物,落子还要反悔,这棋下的简直是没法说。见大侄子又一次出手悔棋,他伸手护住棋盘阻拦,“不能悔棋了不能悔棋了,你们已经悔了十几次了,哪有这样下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