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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二姐是懒虫虫。”杏儿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儿学嘴：“懒虫虫，二姐。”苏婉跟两人在炕上玩闹了一番才起，穿好衣服帮两小的穿好，收拾床铺后下炕洗漱。屋檐下，一个小凳子上放着陶碗，水气缭绕中，一支毛刷子静静躺着。桃花正巧端了木盆从灶房出来，看到苏婉笑道：“婉婉，大哥给你买的，听说大家小姐早晨用这个刷牙。”转身进厨房拿出竹罐和新毛巾，“这个是牙粉，你将就着用用。”苏婉眨了眨眼，接过两样东西问道：“大哥呢？”“去河边背书呢，一会儿回来吃饭。”苏婉带着两小只洗漱完见锅里有开水，盛了一碗放了一点盐，见梨花看着，解释：“早晨起来空腹喝淡盐水对身体好。”“姐，你看着杏儿安儿，我去找大哥。”梨花有些担心，现在路上应该有人了，她怕别人知晓家里这位特殊的客人，“我带你去。”苏婉笑道：“不用，我知道地方，跑着去，见了人也不理，最多他们说我没礼貌。”一路跑到河边时，远远就见苏志栋面向河流摇头晃脑。这一刻，苏志栋还真像影视剧中掉书袋的古人。远山罩着白雾，河面波浪滚滚，河岸边头顶螺旋髻半发披肩的小书生摇头晃脑，书声朗朗，为这乡野山村添了一份文趣。苏婉还没走近，苏志栋就察觉看过来，“你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你。”苏婉伸手，她想看看这个时代的书。看到熟悉的古汉语繁体字，苏婉心下一松，“你是不是在学校???书院遇到什么事了？”苏志栋接过书，珍爱地摩挲，半响才开口，“我不想读书了。”语气很是颓丧！苏婉甩胳膊踢腿健身，听这话一点都不惊讶，反问：“怎么？被同窗看不起嘲笑了，准备打退堂鼓？”她这话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将苏志栋闹了个大红脸。苏志栋看向远山，惆怅道：“也不全是，当年为了我念书，伯娘闹着要分家，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没念出来，家里却越来越穷。”“‘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在这里要想有成就，只有读书科举一条路，经商能改变生活，但改变不了命运。”苏婉没多问，只是点明这个时代的现状。看着苏志栋说道：“我看你也不像是能迎来送往的人，经商不是你的出路。”虽接触时间短，但苏婉已经对苏志栋的性格了解了七八分，小小年纪心思很重，可能古代孩子都早熟，亦或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好好读书吧，不为科举入仕，考个秀才去当个夫子什么的，总比在家里种地强，不是我看不起种地，你自己的自尊心不允许你一辈子种地，而且，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见苏志栋还是愁眉不展，甚至有些愤懑，苏婉轻嗤：“书院是看学识的地方，只要你足够优秀内心足够强大，所有的冷言冷语只会成为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我知道，你们这里有阶级划分，等级森严，人分三六九等，但在书院，你凭借学识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尊重，器重，甚至是被人前倨后恭。”苏志栋挠脸，低声道：“我可没那么想。”苏婉笑道：“是不是被欺负了夜里暗自咬牙，想着以后出人头地定要让对方好看？”这下，苏志栋更尴尬了，手里的书都不知如何拿。苏婉捡起一块手头扔向河里，“好好读书，不懂的不会的就去请教夫子，夫子也许会对家世好的学生另眼相待，但一定更看重一个不卑不亢勤奋好学不耻下问的优秀弟子。”苏志栋是读书人，且是这个时代的聪明人，因此，有些话不用说的太直白。“志在天下，家国栋梁，你的名字取得很好！”苏志栋呼出一口气，北方三月的天还是冷，呼出的气化为白雾随风而散，带走了他心中的郁气。“谢谢你，婉婉。”苏婉斜睨苏志栋，“以后有事跟我说，任何事情都可以，虽然没能力指导你科举，但有些事情，绝对能给出最合适的建议，我现在可是你妹妹。”“妹妹，委屈你了。”苏志栋笑着拱手调侃。“走，回家吃饭。”苏婉不自觉显现出成年人的气态来，一个中二期的小少年，她还治不了了！苏志栋看着比夫子还有气度的“二妹”，低声劝说：“在外面不要这样。”小孩子装大人是可爱，可他这个“二妹”明显不是，不说别得，那好似与生俱来的沉稳气度，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能察觉。“我知道，我以后在外面就装害羞。”苏婉从今早醒来就已经有打算，睡了一觉没能回去，大概率是回不去了，所以她决定先在这里好好生活。因行为举止异常被当做妖孽烧死之类的事情，能避免就避免！苏家都知道她是谁，就连最小的两个孩子都被交代出去不乱说，不然二姐就要被烧死，吓得两人抱着苏婉的腿哇哇大哭。梨花绞着手指不知所措，她只是怕弟弟妹妹出去乱说，没成想直接将人吓哭了。“不哭，二姐在。”苏婉蹲下抱着两孩子低声哄：“过几天给杏儿安儿买糖吃好不好？”糖果是哄孩子的必用利器，她这刚说完，两孩子眼里还噙着泪水却不再出声，只是哭得猛，嗝打个不停。苏婉家里也就爷奶那一辈是农民，她爸妈上学时还会放假回家帮家里干农活，但到她这一辈，关于农活只知道个大概。问了梨花才知道，这里是大越的北方，主要粮食作物是冬小麦、番麦、蜀黍、黍米，除了小麦，其它几种苏婉都不认识，去厨房看才发现番麦是玉米，蜀黍是高粱，黍米是黄米。现在初春，麦子除草还早，主要是平整地准备种植蜀黎、黍米。翻看厨房时，苏婉长见识了，见到了干辣椒，想到北方人爱吃面食，她用石窝捣了些辣椒面，呛的两小孩离她远远的。中午，梨花依旧做面条，不过在苏婉的强烈要求下换了花样——油泼辣子拌扯面。小炉子搭上陶锅，烧了半陶锅素油，碗底放盐醋以及炒好的鸡蛋春韭，面煮熟捞入，放半勺辣椒面半勺白糖，再淋上一勺冒青烟的热豆油，一碗油泼面就成了。梨花吃第一口就称赞不止，“婉婉，你懂得真多！”两小只吃的嘴巴油嘟嘟，嘴占着还要说话，“二姐好吃。”安儿慢了，但一点都不影响他拍马屁，“好吃，二姐。”逗得梨花、苏婉齐笑。锅还没洗完，村里突然传来敲锣的声音，两小孩听着声音要往出跑，苏婉叫了回来：“陪二姐好不好？”苏婉边切野草拌鸡食边说道：“等大姐回来带你们去看，大姐很快就回来。”两孩子虽很急切，但却没生气，乐呵呵陪着她。苏婉真心觉得，苏家龙凤胎很乖。看到苏志栋与梨花一起回来，苏婉诧异，要知道苏志栋是书院专门放五天春假帮家里春耕，即便苏父苏母不让他下地，也执意要去。现在才吃完午饭就回来，想到刚才的敲锣声，苏婉心里一惊。难道要服徭役？“婉婉，这个你认识吗？”见苏志栋拿出的两个土豆，苏婉惊讶：“刚才村里敲锣??????”“县衙发种子了，这是今年的新种子，要求家家户户最少种一亩，不交税自家留着吃，但大家都不太愿意，这只能当菜。”苏婉接过两颗土豆，用菜刀切开，应该存放了很久，虽没淀粉汁水，但里面看着还是很水润，“里正有没有说这叫什么？”“洋芋。”苏婉直接说道：“家里地允许的话，咱家多重点。”苏志栋见苏婉笃定的神色就知她一定认识，但这只是蔬菜，有些为难：“婉婉，家里只剩三亩空地，后面还要种番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