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夫嘴上说得轻松,其实暗地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这病人确实情况特殊,依照他的身体素质,这么重的伤势都恢复过来了,为何一直不得清醒,梁大夫自然不敢多说,生怕放跑了两位财神爷,只按下不表,日后再行观察推论。
晚间休息时,林思瑶照常从柜子里抱出藏青色的厚褥子,将其铺到床榻底下,又在上面重了一条毯子,这才合衣躺在上面,以便随时听着床榻声音,若发现杨睿情况不对,也好及时叫来梁大夫处理。
地面寒凉,待夜深了,那股冷意径直渗透了两层被褥,林思瑶冻得发抖,拉了拉身上的厚被,几乎盖到头顶,可还是难以忍受。
民间普通人家是用不起丝衾的,他们为了节省开支,经常会在被面里蓄上两掺的棉花蓬絮,如此御寒效果就大大降低。
林思瑶接连被冻醒,最后拥着被子直接坐起身,看着在床榻上睡得安然自得的杨睿,心中又气又恼。
自己当初只想还他一个人情,可事态演变太快,已然超出自己能控制的界线。
本来她身上带着那么多银票,尚可寻一处世外桃源从此隐姓埋名地逍遥自在,却因为杨睿一直未醒,拖累她也得在此受苦。
林思瑶倚靠着床脚,架不住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竟坐着睡着了。
这一睡也并不安稳,林思瑶只觉头顶上有人在絮絮私语,好像又有人在砸墙捶床,砰砰乱响,吵得她下意识蹙眉捂住耳朵。
等等!这声响好像不是在做梦!
霎时,林思瑶察觉出不对,随手抛开被子,撩起床帐一瞧,只见原本平静昏睡的杨睿居然在宽阔的榻上痛苦地翻滚着,他死死闭着眼睛,嘴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手攥拳扭曲挣扎,身上的纱布与药膏被蹭得到处都是。
林思瑶对此手足无措,连忙将梁大夫唤来。
两人合力将躁狂乱动的杨睿按住,梁大夫急中生智,竟用了腰带将杨睿的手脚紧紧束在床头和床尾,只是杨睿力气甚大,饶是如此,整个架子床都被他带得震响连连。
观察了一会儿,梁大夫心中疑窦丛生,一个不好的猜测忽然跳了出来。
“小娘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须得如实告诉我。”梁大夫转向她,面色罕见地凝重起来,“他前段时间有没有用过成瘾的药物,用的时候是不是分量下得极重?”
林思瑶听罢也被唬了一跳。
杨睿前段时间一直被蔚怀晟关在地牢之中以酷刑折磨,至于具体遭遇了什么,那林思瑶是一概不知了。
见林思瑶懵懂的神情,梁大夫大概也猜到了结果,摇了摇头,掏出一个小心包着的布卷,展开后里面扎着十多根或细或长的银针。
梁大夫选了一根,沉心静气,在杨睿重要的穴位刺了下去,用手缓缓捻动,方才挣扎不休的杨睿终于安静下来,重新陷入沉睡。
梁大夫将方才用过的银针置于火烛上烧烫着,对林思瑶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我看他反应,与我猜测的那样已八九不离十了。”
“那要如何解决?”林思瑶本不想节外生枝,奈何杨睿病情又多了一重,只好先行解决要紧事。
“解决的方法倒是有。”梁大夫收回银针,不等林思瑶松口气,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以他的伤势,戒瘾不能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