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头使了个眼色,绿莺立即伶俐地道:“三姑娘无需担心旁的,只是若错过这个良机,再要推拒眉州的婚事就难了,姑娘千万要想仔细。”
姚娟深吸一口气,将那素笺从头到尾复看了一遍,双手奉还给月仙,“五妹妹,你的恩情我一定记在心里。”她极郑重地对着月仙福了个礼,然后挺直了身子,头也不回地往正院去了。
大约是扯谎骗人心有不安,月仙鬼使神差般,竟带着绿莺红鸾一路漫步到了梅园。这两日日头足,表层的积雪已然融化,耐不住夜间仍然寒冷,将雪水又凝结成冰。
是因为想起那个人才来了梅园,还是因为转到梅园又想起了那个人,月仙自己也说不清。
总之,皇太孙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是一点都不愿意去琢磨。只盼三姐姐顺顺当当领赏,韩氏叫天家富贵迷了眼蒙了心,扭头就把眉州知州家的婚事撂下。
月仙并未在梅园久留,估摸着前头大约已经谢完恩,祖父也将宣旨的天使好生送出了门,这才不紧不慢地往明照院走。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此事一出,明照院里定然少不了一场好戏,自己索性就当个女菩萨,帮三姐姐做足了这全套的戏。
红鸾被她先一步打发回去探看,现下正候在院门口,瞧见月仙和绿莺,一边福礼一边朝着堂屋挤眉弄眼。月仙被她逗得忍不住低头偷笑:韩氏果然上了钩,巴望着三姐姐去宫里攀高枝呢!
施施然进了堂屋,伴着银铃声响向母亲和韩氏行礼问安,月仙坐下来慢条斯理地饮茶,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谁说不能开口讲话就做不了戏呢?
韩氏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特特换了宝蓝圆领大襟长袄,外搭一件海棠红色的如意云纹厚比甲。女儿入宫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做母亲的已然先端足了皇亲国戚的架势。
皇太孙殿下这一番阵仗,叫张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明就里,却很快就有了对策:韩氏正春风得意,自己捧着就是,反正月仙是绝对不会再跟薛家人搅合在一起了,至于旁人,谁爱去谁去!
趁着韩氏端茶润喉的空档,她故作惊讶道:“这么说来,娟儿竟真有幸入了皇太孙殿下的眼?这真是天大的福气呀!只是眉州的婚事可怎么好?”
月仙也很给面子地瞪大双眼,嘴唇微张,期待又羡慕地等着韩氏开口。
韩氏将月仙母女歆羡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那叫一个舒爽。她偏要慢吞吞地搁下茶盏,将这二人的胃口吊足了,方才轻启朱唇,做作地道:“娟儿得了皇太孙殿下的恩赏,我这做娘亲的岂敢乱点鸳鸯?更何况,区区眉州知州,难道还敢同皇太孙抢人不成?”
成了!如此一来,等他们回到眉州,三姐姐同知州公子的亲事想必很快就会作罢。月仙眉眼俱笑,真心实意地为姚娟感到高兴。
韩氏并不知道先前郡主伴读擢选的内情,暗暗纳罕学士府怎么把月仙养得这般天真单纯:娟儿眼看着有了着落,她居然还有心思笑,也不知道担心一下自己的婚事。要是真有门好亲倒也罢了,她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就算是大学士的嫡亲孙女,恐怕也只有被人家挑剩下的份!
话说回来,五姑娘也是个可怜人。瞧这眉眼,过几年想来也能出落得花容月貌。当真是可惜了。
韩氏打量着月仙的面容,心想:如今娟儿眼看着就有了好前程,若是能顺利入宫去,以后还少不得要仰仗京城姚家。若能哄得月仙和自己侄子亲上加亲,将来看在月仙的面子上,何愁娟儿无人照应?
“嫂嫂,上回跟你提起过的,我那娘家的侄子,也就是娟儿她表哥,可得尽快考虑呀!”她也不管月仙就坐在下首,一门心思想着尽快敲定此事。
月仙听得直发愣:自己女儿的鸳鸯点不得,点起旁人女儿的,倒是直截了当!
韩氏瞧她还迷迷瞪瞪,情急之下干脆携过月仙的手来,“多可人意的姑娘,等你三姐姐做了娘娘,再加上你祖父撑腰,嫁个踏实上进的夫君好好提携一番,何愁日子不美满?”
真没见过这么讨嫌的人。
她把手抽出来缩进袖笼,快步躲到母亲身侧,怒气滔天虽未明说,嘴唇已经撅的老高。
韩氏犹在劝说,“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