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抹黑影在破旧的小巷中一闪而过,不过短短几秒,就全部融于黑暗,失去了来时的踪迹。军雌沿着最初的路往回走,他在靠近飞行器时蓦地停下了脚步。一只不明来历的雌虫坐在他飞行器的驾驶座上,飞行器的大门敞开,他靠在上面,听到声响转过了头。军雌眼眶震惊的张开了一点,“你……”雌虫全身都被奢华的黑布包裹,他脸上绑着层层白色绷带,只露出一双尖细的绿色瞳孔。他歪了下脑袋,朝军雌举起了枪。周敛这几天都在熬夜研究《名虫宝典》,瓦勒蒂斯虽然之前说会告诉他曾经的罪行,但周敛还不会跑到他面前去揭他的伤疤。周敛研究了许久,最终也只是找出了他们三只雄虫的一处共同点。他们三只雄虫,都曾经不幸患上了某种疾病。虫族的医疗科技发达,却无法治疗他们这些已经到了晚期的病情。周敛皱了皱眉,他在这处做了标记,就翻回去继续看。只是一行一行看下来,他都没有再发现什么共同点。周敛有些头晕,他摸了下自己的后颈,那些虫纹早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褪去消失,只留下了最后一条黑色横线。周敛合上书,他算好了时间,趁着军雌松懈的空隙又趁机从关押室钻了出去。底下的看守森严,周敛一步一步顺着楼梯往上走。夜里的监狱黑暗又深不可测,周敛借着精神力的感知,贴着墙壁去往自己的目的地。在楼梯道的某个拐角,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隐蔽的气息。周敛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猛地被那股拉力甩到了墙上。爆发监狱的墙壁冷得刺骨,周敛后背撞到那上面的凸起处,血肉霎时间便疼麻了一片。周敛狠狠皱眉,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推开旁边破旧的器物室钻了进去。他离开的下一秒,迎面而来的精神力就穿透了墙壁。周敛翻身越过桌子,那里面的器具长久不用,早就蒙上了一层灰尘。周敛在飞扬的颗粒中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他眼眸稍暗,体内的精神力也随之凝聚成形。“把你的手指剁下来……”布雷文虚弱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周敛在黑暗中看不清他佝偻的身形,只听到了他沙哑的阴笑。周敛眸光沉寂,布雷文近乎扭曲的精神力不断朝他身上刺来,周敛踹开旁边的桌椅,躲闪间也用精神力返还了回去。布雷文全然不顾精神力刺身的伤口,他的恢复能力强,周敛给他造成的创伤他在几秒内就能恢复。周敛没有多待的打算,他抓住时机,借力就想从铁门处逃出去。布雷文拽住了他的手臂,他虫化的五指刺破衣袖,直接抓掉了周敛臂膀上一层血肉,“哈哈哈……”周敛神情不变,他转身扭断布雷文的手腕。布雷文仍旧在神经质的狞笑,他报复性的拖着周敛往墙上的尖锐处摔。“不准靠近奈拉……奈拉是我的!你这只贱虫,不准和他住一起!”周敛感觉喉中一阵腥甜。布雷文的精神力层级比他要高,周敛靠近他的时候被各种尖锐的精神力碎片割破了皮肤。他恍若未觉。周敛擦掉嘴角的血液,在刺鼻的血腥味中一把将精神力刺进了布雷文的右眼。布雷文哀嚎一声,他猛地把周敛甩到旁边。周敛撞到后面的桌子上,抬手又将精神力挥向布雷文的四肢。大片的灰尘浮起又落下,周敛按着旁边的桌椅慢慢站起来,眼神冷冽的看向那处黑暗的位置。布雷文冷笑不止,他身上的伤口快速修复,只有右眼还在不停的往下流血,“你逃不了……”【无语。】【吓得我都要哭了。】周敛右眼中有红光闪现,不同于以往,他左眼中的漆黑也被另一股金色所覆盖,隐隐暴露出了异瞳的存在。布雷文任由脸上的血液往下流,他咳嗽一声,旋即张开了双翼。周敛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无视全身的痛感,冒着周围席卷而上的精神力尖刺冲了上去。“周敛!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别以为瓦勒蒂斯护得住你……”周敛在黑暗中逆流而上,他曾无数次置身险境,也曾无数次受过重伤。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或许会死在某一次任务中,又或许是被弃尸荒野。周敛未曾后悔过。他那几个弟弟懵懂不谙世事,他们好不容易从实验室里面逃出来,又怎么能一辈子东躲西藏?在杀光地球上那些实验人员前,周敛不会收手。这是他的私欲,也是他的决心。他们之中总要有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而周敛不过是选了一条他必须要走的道路。只是……在风清明朗之时,又有何人能为他造一片安宁之地?周敛视线模糊,大片的精神力遮住了他面前的景象。他在支离破碎的精神力碎片中穿梭,心思逐渐沉了下去。他不消片刻就出现在了布雷文面前,布雷文背后的精神力猛地朝他刺来。眼前突然涌现出大片耀眼的金红夹杂的光芒,周敛动作稍滞,他转头,突然被一股大力扯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瓦勒蒂斯金发从周敛指尖滑过,他将周敛拉到自己身后,刚出场就将室内充斥的精神力全部碾碎。室内响起几道猛烈的碰撞声,周敛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站起,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能听到那里面传出的尖锐嗓音。“瓦勒蒂斯……你就为了他?他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吗哈哈哈……你敢告诉他吗?!”瓦勒蒂斯没有回答,空气中又是几道骨头断裂的声响。“呵……你猜他知道会怎么样?你全族都没了哈哈哈……你们活该啊……”布雷文的嗓音骤然断开,血腥味在室内更加浓厚。周敛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瓦勒蒂斯呼吸略显沉重,他走到周敛身旁,全身都是黑夜也遮掩不住的戾气。周敛全身刺痛,他捂住自己血肉模糊的臂膀,一时间没有说话。瓦勒蒂斯背过身,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上来。”周敛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自觉的趴在瓦勒蒂斯背上,任由瓦勒蒂斯把他背了起来。瓦勒蒂斯没有多说话,他打开铁门,带着周敛从里面走了出去。他们刚刚的动静不小,底下看守的军雌早就注意到了楼上的冲突和异常,只是他们都像是提前接收了消息,全都站在原地没有采取行动。等到瓦勒蒂斯出来,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继而收回了目光。瓦勒蒂斯将周敛带回了顶楼,他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铁门,才把周敛放下来。周敛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他黑发上有血珠残留,连额前的碎发混着汗水紧贴在了皮肤上。瓦勒蒂斯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他抬起周敛的手臂,看着上面的大片红色狠狠拧眉。周敛嘴唇泛白,他开口道:“我没事。”瓦勒蒂斯拿过桌上的医药盒,拿出医药就动作熟练的给他消毒包扎。周敛是外来物种,瓦勒蒂斯曾经仔细观察过他。周敛受伤的伤口不会自动痊愈,相反,他痊愈的速度几乎和那些娇贵的雄虫差不多。瓦勒蒂斯以防万一就准备了这些医药用品,没想到它们竟然真的有一天派上了用场。周敛垂眸看着瓦勒蒂斯的面容。瓦勒蒂斯早上还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又变得杂乱,他皱着眉唇角紧抿,将自己的心绪都展现的清楚明了。周敛剩下的那只手动了下,他伸出手,按住了瓦勒蒂斯紧蹙的眉头。“为什么?”他声音沙哑,问的问题也很无厘头。从来都是他一个人独自行动,独自承担。周敛现在回头看,却看到了另一个不属于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