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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苏瑾听着李芳草的叫嚣，本不打算搭理她，直到听张扬说她把自己的褥子糟蹋了，苏瑾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他一把拉开门，这时李芳草正使劲儿推着门，差点跌到屋里。见苏瑾开了门，她露出一抹胜利的笑：“我就说嘛，谁能想不开，不要我们家冯亮。我告诉你啊，你那新房子，要是没个婆家，早晚被人抢走……”“赶紧给我滚！”苏瑾手朝外一指，“你把李家村当土匪窝么？还被人抢走，我看就是你存心不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是看你可怜，才来找你。”“滚！”苏瑾只吐出一个字。李芳草看苏瑾打定心思要赶她，觉得自己的事成不了，也懒得说好话了，什么难听的话这时都从嘴里吐出来：“臭鱼烂虾的破烂货！真是不知好歹！”这时，有些知青已经围过来看热闹，苏瑾盖房子的事，有很多知青心里也是不满的，所以，苏瑾被骂，众人一时都没替他说什么。邹星辰、张扬、江友梅也从屋里出来了，他们对李芳草都是怒目而视，三人手上都抄着家伙。李芳草看这些人相当不顺眼，一个个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看不上他们李家村的人。“你们知青一个个不结婚，都熬成老姑娘老男人，回不了城里，有什么可神气的。没了毛的凤凰，就是个鸡。”这下所有知青都被她说了，知青们谁能愿意？都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心中的不满。“冯家婶子，你说啥呢？”“就是，谁要嫁到你家还不倒霉透顶！顶懒的家庭了。”“这厉害，跑到知青点来挑衅了，够可以的！”……季爱周这时从外面回来，看着人群围着苏瑾宿舍，问邹星辰怎么回事。邹星辰手里拿个木头棍子，赶紧到季爱周旁边，说了事情经过。“冯家婶子，赶紧回去吧，这事你没理。”季爱周沉着脸说道。“关你屁事。”李芳草才不怕，敢在他们李家村的地界欺负李家村的人，大家伙儿可不是吃素的。“你这种逼人为夫的行为，人人都能管，明天我就到革委会举报，拉你们去游行。”扯虎皮拉大旗，这个年代谁不怕？“行行行，你们厉害，一群人欺负我一个老人，我走。”李芳草确实怕，她听到要拉她游行，赶紧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这些落了毛的凤凰，还上过学呢，一点都不懂得尊老。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这是亲母子几人瞬间停止了拉扯。李母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们真是活该！”她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拉起苏瑾就往前走，“小瑾，走，咱们去看看热闹。”村西头有个很大的粪坑，足有两米多深，用来让粪便发酵腐熟之后做养料。苏瑾跟着李母以及宅基地一群人往那边走去。到了那边，人已经被捞出来了。坑边，三个人此时身上都是粪水，头发黏糊糊地黏在脸上，来不及弄，都趴在一边呕吐。漫天的臭气让苏瑾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赶紧给洗洗，叫村医了吗？”说是看热闹，一个村的，都还是担心的。李母看三人狼狈的样子，也说不出嬉骂的话。“去了，去了不少人了。”在这里等着的人回道。苏瑾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如果发生了“溺粪”，很可能全身中毒，导致发热、呕吐等，严重了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救人的已经陆续从河边挑了水，一桶桶地往三人身上泼，特别是脸上，冲得最多，只是三人仍旧是臭气熏天。过了一会儿，村医张正阳也赶了过来。大队长跟在后头，眼里急得冒火。张正阳蹲下身，看了看三个人的口鼻耳：“幸好出来得早，要不很危险。”他看着三人状态还行，“还是得送医院看看。防患于未然，别感染了。”这个苏瑾倒是听过，如果掉粪坑里，比水里危险多了，特别是粪便蛆虫要第一时间清理出来，还要把全身洗净，到医院去洗胃，导泻，输液，这些都不是闹着玩的。大队长整日处理村里的鸡毛蒜皮，都疲了，冯家人，事从来都不少，他看着这三人就烦。不过，再烦他也不能不闻不问。见三个人也没什么事了，他招呼身边人，去赶牛车，才皱着眉向三个人询问：“你们仨说说怎么回事？怎么能一块掉粪坑里的？”三人被冲得满身湿漉漉，都坐在地上蔫头耷脑的。丢死人了，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啊！想到这，冯亮娘突然大哭起来，手拍着地直喊老天爷。大队长见冯亮娘嚎哭，又看着冯亮和他爹像锯嘴的葫芦一样，烟杆子在地上使劲儿敲了敲：“说啊！都哑巴啦？冯亮娘也别哭了！”大队长急得不行，平时不是最能巴巴了，这人没事儿了，问个话咋还答不上来了？冯亮娘被吓得一哆嗦，干脆躺在地上装死。最后，冯亮爹小心翼翼地抬头往苏瑾身后偷偷看了一眼，才小声开了口：“就是……不小心，大队长。”苏瑾跟李母站在人群中，感觉后面突然有人被挤得紧紧挨上了他，他一回头，是李东阳。苏瑾眨眨眼，这么巧？不会是李东阳干的吧？苏瑾朝李东阳勾勾手指。李东阳弯腰将头凑到苏瑾跟前。苏瑾突然不知道说啥了。这侧颜杀他。他抿着嘴，控制嘴角上扬。“咳咳，李东阳这不会是你干的吧？”苏瑾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不是。他们也许是报应吧。”李东阳眸色晦暗，再惹苏瑾就不是简单的警告了，“让他们多洗洗也好，省的嘴巴太臭。”“李东阳，你说得太对了。”苏瑾也觉得冯家婶子说话太难听，他不能太赞同了，这一激动，声音不禁有点大。李母刚才注意力在冯家人身上，这时听到苏瑾说话，她才看见李东阳：“东阳，你干啥去了？”“娘，我有点事。”“行。明天小瑾的新房子要上梁了，你抓点紧，问问小瑾想做什么样的家具，争取小瑾住进去就都能置办好了。”“知道了娘。”李东阳点点头。牛车这时候也来了。冯家三人捂着脸，挤着坐到牛车上，被拉去了医院。围着的村民见三人没什么事，还去了医院，才开始吐槽起这家人。人虽然走远了，可大家伙都还扇着鼻子，满脸的嫌弃。“这家子臭的不能要了都。”“活该啊，谁叫他们家嘴一向臭。”“占便宜还没够呢，上回还非说我们家的鸡跑他们家吃东西了，让我们赔粮食。我们家的鸡在鸡窝里矜贵着呢，天天给它捉虫子吃，还能跑到他们家？”“就是啊，昨天还想跟苏知青结亲。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苏知青也是他们家能够得上的，我看苏知青再好的人家都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