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皱着眉头回答:&ldo;是呀,皇上是天子,一不高兴恐怕地都要抖三抖吧。&rdo;哪知她道出的却是如此个缘由,我与碧云顿时就乐了;&ldo;你就怕这个?&rdo;碧莲又说:&ldo;不过皇上可真有钱,天下都是他家的地,也不知道要积多少德才轮那么一次。&rdo;幽幽地叹了一下,竟然真像是在感慨。我与碧云再也忍不住笑得打跌。稍许,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敛色道:&ldo;其实做皇帝是这世上最不容易的差事。&rdo;她们两一同看我。&ldo;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自古为了皇权母子反目的……&rdo;说着觉得不妥,停下来朝她们笑笑。碧云也许明白,而碧莲却接话道:&ldo;奴婢也看的出来,比如太后对皇上,虽说总是慈眉善目的,皇上也很孝顺,可……&rdo;&ldo;碧莲!&rdo;碧云蓦然呵斥,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碧莲惊地捂住嘴,碧云责备地瞪了瞪她,打开窗户朝四周看了看,才放心回来。夜里,在帐中辗转翻覆,已经初春屋内的火盆早已撤去。心中却有许多东西压着,浮躁不安。想到下去未出口便被斥住的半句话,那个老内官闪烁狐疑的眼神,还有尚睿与贺兰巡的对白以及听曲那会儿被他掷在地上的折子。一串串的事情我并非不明白,而是在它们在千回百转之后让我想到尚睿的暖暖的笑容,遮掩着怎样的暗涌。我披上衣衫,坐在床塌前。沉静似水的夜也不能平静心情,却惊醒了守在外面屋子的碧莲,她掌灯进来唤道:&ldo;姑娘?&rdo;屋里顿然明亮,照到她的双眼,似一直在哭。我疑问:&ldo;碧莲,怎么了?&rdo;她抹了抹眼睛道:&ldo;没什么,沙子进眼里了?&rdo;我站起来,拉她的手道:&ldo;你有话,下午就想说,是不是?&rdo;思绪一转便又道:&ldo;难道是紫末?&rdo;她听到这最后两个字就再也忍不住下跪哭道:&ldo;云姐姐不让我告诉姑娘。以姑娘的倔性子肯定是又去找萱贵人理论,可是万一次数多了惹恼了皇上怎么办。紫末她忍忍就过去了。&rdo;我忙问:&ldo;她被萱妃怎么了?&rdo;碧莲哭着说了经过。昨日,紫末去库房取东西,被那边的小内官放狗来吓她,她一慌了跑了正巧撞到萱妃身边的紫云端的香炉,碎了一地。萱妃本来就有记恨,趁我不在把气施在紫末身上,杖了十杖扔在禁室房里,说还要饿她两天。我一听就急了。碧云这时进来,看神情就猜到我已知晓。我说:&ldo;我去找萱妃放人,她有气冲我来。&rdo;碧云说:&ldo;紫末的确做坏了事情,只是罚得重了些,萱贵人也不是没有理。况且她要是不见姑娘呢?&rdo;想想也是。即使她不理睬我也没辙。我若是去禁室房,宫人们也不会听我的。看了看案上的沙漏,子时一刻,问&ldo;皇上他这个时候就寝就没有?&rdo;碧云答道:&ldo;康宇殿的灯一般亮到丑时。&rdo;我点点头,穿戴好,急匆匆地出了怡园。康宇殿。灯果然亮着,当班的内官昏昏替我们掌着灯,在路上巡逻的禁军看了碧云领的禁时出门的牌子后,也不过问了。到了殿外,有个遥遥欲睡的小内官说:&ldo;姑娘稍侯,奴才这就去禀报。&rdo;我听见里面隐隐有说话声,问道:&ldo;皇上在见人?&rdo;那内官躬身回答:&ldo;是贺兰大人在里面?&rdo;这么深夜,必定是要务,我想了想说:&ldo;你先不必去了。我这会儿到后面园子转转再来。&rdo;正要转身听见仿佛是贺兰巡的声音说:&ldo;皇上!&rdo;两个字喊地是是语重心长。&ldo;不行!&rdo;这是尚睿在说话,大概因为夜深人静的关系显得格外清楚。眼前突然就浮显他蹙眉摇头的神情。&ldo;当日,不就为了此时才如此待她的么?难道……&rdo;贺兰巡迟疑了一下还是脱口说出:&ldo;难道皇上假戏真作?&rdo;我蓦然一惊,像是盆冰水从头浇下,心中一阵哆嗦。然后尚睿冷冷地斥道:&ldo;贺兰巡,你对朕也不要太放肆!&rdo;我站在那里许久都听不见任何声音,惟独耳边嗡嗡作响。,接着迈出步子带着碧云默默离开。只是这几句话,一直藏在心底的答案终于被此翻对白将这层薄薄的纸捅破。那晚我彻夜未眠,愣愣地盯着灯火。天灰灰发亮时,才突然想到紫末的事情要紧,用热水敷了敷眼睛,才出门。在康宁殿见到他时,明连正在为他系腰带。大概他每日都如此只睡几个时辰,却总是神采奕奕。见我,笑道:&ldo;夏月,这么早就急着来看了。&rdo;我没有动声色,下跪道:&ldo;皇上,民女求你赦一个人?&rdo;说罢就叩头。他走来扶我道:&ldo;起来,谁让你跪的。&rdo;掺过我的瞬间,他看见我通红的双眼,诧异地问:&ldo;夏月,你哭过?&rdo;碧云代我回道:&ldo;姑娘是因为担心紫末给急的。?&rdo;掩盖过去。可是按宫里的规矩她是不能回话的,但尚睿的心已经不在那里,急问:&ldo;紫末?哪个?&rdo;我说:&ldo;怡园的一个小宫女,被萱贵人打了又给关起来。&rdo;他松了口气道:&ldo;嗨!就这事?!&rdo;调头对明连吩咐:&ldo;你去让他们放人&rdo;想想又道:&ldo;叫个御医去看看,就说是朕说的。&rdo;待明连下去后,他泛起笑脸说:&ldo;为了个丫头,看把你眼睛弄的。&rdo;我说:&ldo;丫头也是人。&rdo;&ldo;好,好。皇上是人,丫头也是人,行了不?&rdo;说着自己摆弄着腰间的带子。我冷冷地回他:&ldo;皇上是天子,不是一般的人。&rdo;他抬头冲我地笑:&ldo;呵,又给我杠上了。&rdo;说罢无奈地甩甩头,却突然冷不丁地说:&ldo;可是,我在你面前只想做个普通的男人。&rdo;语气淡淡,若没有仔细注意几乎就听不到。旁边另外的内官来为他系扣子,他摆摆手让他退下,指着它们说:&ldo;你不答谢我?&rdo;我知道他的意思,没有拒绝,走到跟前,一颗一粒地将细细扣上,他灿烂地笑了,随即却又问:&ldo;夏月,你有心事?&rdo;若隐若现的又嗅到他身上龙蜒香的气息。我摇头,没有答话。用手理了理他胸襟的褶皱,指尖触到他下巴上的皮肤,胡子硬硬地有些扎人,手就缩了回来。我问:&ldo;皇上,你没有事情对民女讲么?&rdo;他还未来得及说话,有内官禀报道:&ldo;皇上,时辰到了,李大人他们都在御书房侯着。&rdo;他看了那人一下,示意知道了。却对我说道:&ldo;没有事情,就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说一辈子的话。&rdo;语罢随那内官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唐突地说:&ldo;他们说昨晚你来过,我知道。夏月……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rdo;然后转身匆匆离开。离开康宇殿,紫末已经被送了回来,碧云碧莲与御医在一起照看她,我也就放心了。才过一会就有宫女来报,贺兰巡来了。刚一进门他也不避后宫的嫌,立即谴走所有的人,随即俯身下跪道:&ldo;巡某有一事相求,请姑娘成全。&rdo;我也猜到七、八分,并未扶他,冷淡地说:&ldo;民女何德何能受到如此的大礼,还请大人起来说话。&rdo;他没有动继续说:&ldo;此事只能借姑娘的一臂之力。&rdo;&ldo;大人是想借民女让尉子瑾退兵还是进军呢?&rdo;贺兰巡眼中闪过惊讶,却又立即恢复平静:&ldo;是请世子殿下……&rdo;我打断道:&ldo;大人,尉子瑾他受不起&lso;世子&rso;这二字!&rdo;他没有争辩:&ldo;只是要世子领军北上。&rdo;我虽然曾经想到过,但还是不太确定地问:&ldo;难道尚……皇上的处境真的已经到如此的地步。&rdo;贺兰巡答说:&ldo;不错!&rdo;眉毛紧皱,让额头的八字纹路更加深刻。我沉闷了半晌,走去扶他说:&ldo;大人,您起来说话。其实民女一直是敬重大人的。&rdo;他起身又是一揖:&ldo;尉氏江山危在旦夕。如今太后虽然表面上让皇上主政,徐氏一门却独揽兵权。朝中分成两派,已是水火难容。前些时日吏部正卿彭冉。他也是皇上心腹,可是大司马徐未却借事没有上奏就抄了他全家。皇上为此还在姑娘面前动过怒。本来南域起事后,太后急急将皇上从颜州招回共商对策。虽说徐家拥兵自重,但毕竟皇后仍旧存有戒心。于是太后还是希望皇上出来主事。故而皇上想借机南下御驾亲征,夺回兵权。可惜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