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程朔从外面走进来,给她端了碗米粥。鹿雨的视线盯着他手上的碗,闻到了小米粥的味道。程朔把碗放床头柜:“吃了回落水村。”鹿雨端着碗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有一口无一口的吃着小米粥,有只家鸡跑过来小小的眼睛看她,快速啄掉地上的苞谷。程朔背着她在院子里劈柴,柴刀一挥木柴一分为二,利落地像一场表演。与此同时,那连续的动作下,是他宽阔的背和紧实的腰腹。“这米粥是你煮的?”鹿雨问程朔放下手里的活,挑眉默认。鹿雨又问:“你几点起的?”程朔回:“七点。”鹿雨有点儿惊讶:“真早。”程朔又说:“库大哥他们五点就出门了。”?!!!程朔理着柴,没有回头:“听说这里有座桥,走之前要不要去看看?”“在哪儿?”“古寨后面。”鹿雨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道:“去。”古寨的东南水域有座三人宽的长桥,桥下流淌着膝盖高的水,桥上坐了不少人,在兜卖各种菌子和野物。鹿雨目光挪到她们脸上,又看向程朔:“这些人的装扮和落水村的摩梭人不太一样。”程朔眼一瞥:“大概是彝族。”彝族的姑娘坐在桥上,戴着漂亮的银器,纯天然的脸上笑容可掬,用木篮拦住程朔:“哥哥,帮我买点吧。”篮子里是手工编织的工艺品,红色的绳,吉祥的图案,底下串了两颗银色的铃铛,拿在手上叮叮当当。鹿雨学着娇着嗓音说:“哥哥,给我买点吧。”程朔看了她一眼,往篮子里挑了一个,问彝族姑娘:“多少钱?”“二十,哥哥。”程朔付了钱,把那串平安福扔给她。他走在前面,有一片光影在他身上。鹿雨在后面拨了拨底下的流苏,声音和风夹着,有些飘渺:“你是因为彝族姑娘想卖给你你才买呢,还是我想要你才买?”程朔没回头,也没回答。鹿雨三步并一步,距离他不远时又慢慢停下来,依旧继续刚才的话题:“喂,问你呢。”空气中有轻飘飘的浮尘,也有不知从哪飘来的花朵。程朔停下来回过头,目光扫过她的眼睛,又扫过她的嘴,俊朗的脸没什么变化,只道:“你叫得没她好听。”鹿雨的话像鱼钩伸向了鱼:“她只会叫哥哥,可我还能叫你别的。”情绪微微激荡的话,再加上彼此间的距离,让一切显得有些暧昧。程朔立在旷原上,平定地看她。鹿雨瞟了他一眼,略微笑笑:“除了哥哥,我不是还能叫你房东么。”她把手穿进平安福里,举起手,流苏随风荡漾,铃铛铃铃作响。——古寨渐渐远去,上了船,两人回到了落水村,回到了车里。坐过船,鹿雨有点颓,坐在车上大口喝水。透过反光镜,她能看到他弓着背在换衣服,这是种很单纯的偷窥,无意且不停留。等他上车,她扔给了他瓶水,程朔扫了一眼,拧开直接喝完了一瓶。回古城的路,平坦宁静,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长绳。车子行驶到荒无人烟的长道上时,鹿雨眼尖的发现不远处的巨石下,蹲着两个头发凌乱的人。她对程朔道:“停下车。”鹿雨降下车窗,朝两人吹了声口哨。巨石下的人听到口哨声憨憨的抬起头,目光发愣,透露着涉世未深的愚蠢和清澈。这时,扬起的风沙盖了他们一脸,两个人“呸呸呸”呲牙咧嘴的狂吐沙。鹿雨一言难尽的看着两人,果然是没头脑和不开心。要不是这里没矿山,她都以为这两人刚从矿场逃出来。女大学生快步走到车前,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激动不已的说:“女神,程大哥是你们,太好了能在这碰上你们。”鹿雨扫了眼她脏兮兮的裤子:“你们俩什么情况,被打劫了?”“就是被打劫了!”没头脑拖着行李箱走过来:“我们碰上了一辆黑车,他把我们的现金都抢走了。”程朔见他们虽然外表狼狈,但身体完好无损,侃道:“没拉去被嘎腰子,还算你们的运气。”女大学生“唉”了一声:“也算不幸中的万幸。”鹿雨抬眸:“你们去哪,还是先和我们回古城?”女大学生做了个拜托的手势:“我们只能暂时跟你们混了。”程朔挑了挑眉,为他们开了锁。人经过虚惊一场,免不了就想嘚瑟,女大学生心潮澎湃的左动右动,接着头探上来,看看鹿雨又看看程朔,问道:“你们还不知道我们名字吧,嘿,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迪莎。”旁边的男大学生插话:“我叫金小叶。”鹿雨往后看了一眼:“我俩的名字你们知道了吧。”笛莎笑嘻嘻点头:“知道,知道。”“那个鹿雨姐,你和程大哥这是去了哪回古城?”“泸沽湖。”“我和金小叶也去了泸沽湖,回来时就变成你们看到的那样。”程朔问:“你们怎么没去租车?”金小叶挠挠头:“我俩还没驾照。”程朔又问:“也没报团?”金小叶:“没报,迪莎说报团没自由,导游就让买东西。”笛莎开始反省:“不过也怪我和金小叶太没警戒心,以为现在国泰民安,少长了个心眼。”金小叶对笛莎说:“东西没了就没了,人没事是最好的结果。”说完,两个人抱在一起,庆祝重获新生。鹿雨无语地看着笑了笑,傻人有傻福呗。四人傍晚七点到了古城,院子两天没扫落了一地的叶子和残花,脚踩在上面咔咔作响。鹿雨到了民宿直奔自己的房,一路长途,她想好好洗个澡。程朔听着她上楼的脚步声,开始对付起笛莎和金小叶,他给他俩开了间房,连同钥匙一起给他们。“拿着。”金小叶接住钥匙:“谢程大哥。”“程大哥,这房费我和金小叶用劳力支付,我们马上就把院子里的叶子去扫了。”说着,笛莎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扫把,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出去了。程朔没拦住她,又看她真心实意要找点事干,也随她去了。这边,金小叶扛着行李上楼,走之前还十分礼貌的打报告:“程大哥,那我先上楼洗衣服了。”一个在外面动如脱兔的扫地,一个上楼敦厚安静的要去洗衣服。程朔挑挑眉,有点没理清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夜安稳。第二天,鹿雨房门被砰砰敲响,笛莎在外面喊:“鹿雨姐,吃早饭了。”说完,又跑到程朔门口,仍旧“砰砰”敲门,也喊:“程大哥,吃早饭了。”鹿雨套了件浅麻色的针织外套,捋了把长发慵懒懒地靠在门上,笛莎刚从程朔那边走回来,见她开门,大碎步跑来:“鹿雨姐,你醒了?”鹿雨抬眉:“被你吵醒的,你干嘛呢?”笛莎神神秘秘:“为你和程大哥准备的温馨版起床服务。”鹿雨淡淡瞅了她一眼:“睡梦中被叫醒温馨不起来。”“那我给你端上来,你吃了在睡。”“等等。”鹿雨揉了揉眉:“程朔让你们做这活来折腾我?”笛莎缩缩头:“没,是我和金小叶觉得得干点什么,要不然白吃白住过意不去。”又憨又直,啼笑皆非的想法,但也证明两人品行不错,不占便宜。鹿雨没话讲:“走了,去吃东西。”笛莎手指竖起,指了指程朔的房间:“程大哥还没起。”“他早下楼了。”听到他下楼的声音时她看了眼窗户,外面天还昏暗。“下楼了?”笛莎傻眼:“那我和金小叶都没看见。”鹿雨颔首,说:“你们在公共厨房打情骂俏,他不会故意过来找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