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念阮从梦中惊醒,却见他正站在榻边脱衣袍,发上缀着层晶莹的露珠,似乎才从外面回来。
“陛下去哪儿了?”
念阮朦胧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自榻上坐起。
日间才说了不会去找他,这会儿却被她抓了个正着。还好那小宫人才止十一二岁,否则,他这半夜出去找人问话,怕是跳进洛水也洗不清了。嬴昭有不自在地轻咳了声,翻身上榻,故意道:“也学念念出去夜会小情人了,这个答案念念满意与否?”
他作势要去抽她腰间那根系带子。连着两夜被他欺负得狠了,念阮这会儿犹为抗拒,羞红着脸死死推他:“不……我要睡觉!”
“好了,不逗你了。”
把人往怀中一拽,他撩开她额发轻轻一吻,柔声应她:“朕去找那个小宫人了。她说她不认得那个唱歌的人,只是有次见她从园中路过口中吟唱,就记下了。”
这又关她什么事。
念阮恹恹闭上眼,只觉他这解释得犹为多余。她又不关心他出去找了谁,他就是真和小情人夜会也不关她事!
“我困……”
察觉他手上渐不老实,缩在他怀中的念阮不满地扭了扭,声音像埋在棉花里,闷闷的。嬴昭把她樱唇轻吻了吻,“念念睡吧。”
他哼起白日那首歌谣助她入眠,只是改唱了洛阳雅音,声清沉悦耳,飘渺得像是从很远的天边传来。念阮终明了歌词所唱,在他的歌声里沉沉睡去,迷糊想道,原来这是首写相思之苦的离别曲。
次日。念阮起身时,嬴昭已上朝去了。殿外多了个小丫头,正是他们昨日在华林园中见到的那个。
折枝采芽看那小宫人的眼神都似看仇人一般,小宫人梳着丫髻,已换上了式乾殿里的青色宫人服,扭捏不安地跪在珠帘后任她打量。送她进来的朱缨笑着道:“陛下言,她日后就在殿中服侍。”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折枝同采芽两个后槽牙皆磨得咯咯作响,念阮神色却还柔和,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叫阿宝。”
宫人惴惴地答,末了,又“啊”地一声,噗通跪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奴失言了,奴还没有名字,请殿下赐名。”
倒是个没有机心的丫头。
念阮不禁莞尔,并未怪罪:“你就叫阿宝吧,这名字喜庆,你人也喜庆。很合适。”
阿宝就此留在了式乾殿当差,做了洒扫的丫头。虽不被允许进到内殿来,到底也算是式乾殿里的人。她人小,做事却不含糊,勤勤恳恳的,相处不过半日,殿中那些原先当差的宫人都和她熟了。
“真是个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