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将,穿得邋遢,专注打牌。兄弟,我早跟你说了,别把她看得太高,这不就暴露真面目了。”“娱乐一下而已,你自己不打吗?”打。行吧行吧,不要跟痴情种一般见识。“你跟她……”“她还是不回我信息,不接电话。”“是不是换号码了?”卫凯旋又是一阵沉默。薛逸璞叹气,说:“你现在在哪?我喝了酒,开不了车,你来接我,顺便放松放松。”“我刚从医院出来,想去她家看看。”薛逸璞算了一下天数,纳闷道:“你现在这么有空了?”“请假。我考虑了一下,打算下个月申请离职。”“噗,不是吧,哥,小学就说要干这个,现在为了个爱发脾气的女人随便就放弃,你疯了吗你!”“麓麓t?没有乱发脾气,她很好。”真是服了。薛逸璞没好气地说:“小妹子不懂事,小闹一场,她就为这,计较个没完没了,有意思吗?就这,还不是小心眼?”逸璞怎么知道乔斯媛的事?也许是那天喝多了说的吧。“那是我没处理好,怎么能怪她呢?我妈钻牛角尖,老是针对她,你有空帮我劝劝。”“卫凯旋,你真的是被迷昏了头,为了你的宝贝女朋友,你连家人都不要了,值得吗?”“你说错了,是我对不起她,让她受尽委屈。”薛逸璞急得拿头磕桌子,窝着火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告诉你,我也没屁办法。”“我去求她,我真的不能没有她,一想到要跟她分开,我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你知道哪里有那种带刺的藤吗?”“你要干嘛,负荆请罪啊?我靠,你他妈真是个人才。我跟你说,你敢玩这招,人家就敢报警。我陪你去,行不行?”“你喝酒了,不行,你会吓到她,她最讨厌别人醉酒。”好,继不顾妈妈妹妹之后,连他这个兄弟也被抛下了。薛逸璞挂了电话,嗷一声嚎叫,接连灌了三杯水,然后瘫在沙发上挺尸,谁叫都不理。卫凯旋没法实现负荆请罪,一是没有刺条,二是元家没亮灯,按了门铃没反应,三是因为张晓丹的连环电话轰炸。医院里有保姆在,郡姐也没走,不是紧急情况,纯粹是为了和他闹。他先拐去公寓楼找,同样没人。他记得她说过,同栋有个要好的朋友,可惜那时候他没认真听,不清楚住在几楼几号。她还有几个来往多一点的朋友,但他都没见过,不是她的错,他总是在忙,留给她的时间少得可怜。他不死心地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可惜还是无法接通。回到医院,张晓丹还是那些陈词滥调,就一个中心思想:要么把钱拿回来,要么立刻把产权的事公证了。大家反复劝,她梗着脖子就要个结果,要不是护士来批评,她不打算消停。卫凯旋跟出来道歉,坐在电梯对面的休息椅上逃避。疲惫,无力。以前遇上这种高压情况,她会温柔开解、鼓励,无论他状态多差,一到她身边,总能瞬间充满电。他摊开手掌,望着它们发呆——他好像什么都握不住。张晓丹睡了,葛郡出来催他回去休息。“我也要走了。凯旋,那工作,你帮我说一声,还是算了,已经麻烦人家那么多了。”卫凯旋点点头,再次问:“要不,你到我妈这里……”葛郡脸色一变,急切地打断了他:“连着来不行,我身体吃不消。”“我知道了,郡姐,辛苦你了。”葛郡憋了一肚子的话,看他一脸颓废,只好咽回去。下次再说吧,他也不容易。卫凯旋不是看不懂脸色,只是现在自顾不暇,他只能当做没看见。电梯响起到达提示,他忍不住了,叫住她:“郡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葛郡垂眸摇头,说:“奕泽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先回去了。”“好。”卫凯旋起身回病房,想跟保姆确认一下能不能陪床。张晓丹知道他又打算走,哑着嗓子说:“我要回去,不在这住了。气味太大,睡不着。”卫凯旋出来找值班护士签字,把人又送回家。他还想去元家看看,但张晓丹不肯放人,她把保姆打发到沙发上去睡,留下他说话,宁可自己不睡,也要跟他耗着。保姆看不下去了,劝了一句。张晓丹把火气撒到了她身上,怒骂:“你也巴不得我早点死了吧?我跟你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苹果是你带回去了,六七块钱一斤的好东……”“妈!你在说什么,水果是我拿给曾阿姨的。”曾敏气得不得了,反反复复念叨“不干了”,卫凯旋又出来道歉。曾敏一直觉得自己跟张晓丹相处得很好,她帮着张晓丹挑元家人的错,张晓丹跟着她一起数落她婆婆背地里做的恶,每天有说不完的话。她刚才只是出于礼貌劝一句,就被张晓丹骂,虽然舍不得丢掉这收入,但这口气也咽不下去。卫凯旋好不容易才哄好人,又回房里去。“妈,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可以明明白白说出来。”哪里都不舒服。张晓丹望着天花板,绝望地说:“我眼泪都哭干了,我命苦,我认了,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再苦一辈子。”“我很好。”“你现在年轻,扛得住,等你老了,等你伤到哪了,没了利用价值,人家就会丢开你。”“妈,麓麓不是那样的人,元叔叔和林阿姨也特别好。真的是你误会了。”“好?好人会拿剩菜把你妈当狗一样喂吗?”卫凯旋无力地垂下头,很丧气地说:“你动手术的时候,元叔叔跟麓麓一起来看你,封了个一万的红包,后来又来看过你两次,这些你都是知道的。麓麓来看你,从来没空过手。她送的虫草、燕窝,都是很好的品相,这些东西很贵的。就你嫌弃的那份剩菜,最少要七百。那根本就不是剩菜,算了,反正你也不在乎,你只是想要捏别人的错。”“你说什么!卫凯旋,你说的是什么!”“你生病了,你受苦,你不能怪我,你就怪她们。妈,是我欠你,她们不欠你。”“不欠我?哼,一万四千块钱就算清账了吗?你当兵这么多年,那些钱哪去了?还不是都给她搂走了!”“妈!根本没有的事,麓麓从来没问我要过钱。”“你还想骗我呢,自从你认识了她,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每个月钱一到手就打给她,亏我还拿着你转的那一千块钱到处炫耀。你只给我一千,我一毛都舍不得花,全给你存着。她呢?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家,把你的兜掏空了,再来装好人。你借那么多钱来给她买房,连合同都看不着。”“妈,我每个月只给她转了五百块钱,她一直拒绝,是我非要转的!”等等,一年六千多,七年……六七四十二。他不敢相信是那个答案,掏出手机,重复按了四遍。耳边充斥着张晓丹愤怒的唠叨,他捂住脸也逃避不了,手机壳的冰凉,让痛苦变得更清醒。16“你不要在这摆这副鬼样子,你就是个窝里横,只会欺负你妈!天呐,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卫凯旋抹掉眼泪,抬头望着她上方的墙,落寞地说:“妈,那年你说日子没法过了,问我能不能跟着你。我说最重要的就是妈,我肯定要陪着你,这话,到现在还是一样的。妈很辛苦,妈也很能干,你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顾家里,多不容易。那篇《我的母亲》,是我第一次作文拿高分,老师点评:真情实感才能打动人,那些确实是我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