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脱下学士袍,发现帽子里还有,领子上是的17号,这里还有s码的18和码的19。那时候他满眼都是她,她真的好开心。同学抱着男朋友送的马耳他蓝玫瑰,被很多人围观,她一点都不羡慕——再贵的珍奇,也不如他的心意珍贵。恋情刚稳定,父母还不知情,他帮她把东西送到家,又咚咚咚急跑下去,没过几分钟又抱着一大束真花来按门铃。像变魔术似的。她笑着问其中奥秘,他说:“你说晚上住在家里,早上再去学校。我早上来了一趟,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一栋,也不敢来敲门。9栋后面有棵大榕树,藏在那上面,不怕被人拿走。”“你爬上去了呀?”“嗯,easy!”爸妈要带她出去吃午饭庆祝,没公开名分的他只能离开。他借她的愧疚,冒险偷亲了她。她没生气,他很满足地说:“你高兴就好,下午他们要上班吧?我等下再来。”那时候他说等下,就真的只是等下,他比她更急切,他比她更不舍。东冧的夜,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她去了摩天轮,去了旧巷子ktv,烟花绽放的时刻,她在江边,将第二三四筒的花全烧尽了。那是他离开那几年,邮寄回来的。纸烧得很快,它们燃尽了,烟花还在绚烂。她仰头去看,它们绽放,再绽放,然后也没了,一切都归于沉寂。随后江上,江边,身后,喧哗又回来了。欣赏,赞美……我们陪烟花热闹过,但没人记得烟花痛过。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她又喝了一瓶牛奶,冲了澡,强迫自己睡一觉。在微信上确认了肖慕在家,把两样装饰品送到她家,简单说明:“你喜欢的,归你了。我用不着了,明天挂上去开卖。”“新房子到手啦?”元麓笑笑,说:“快了,这边一直空着,老是要过来搞卫生,麻烦。”“有道理,房价起起伏伏,把钱拿在手里更靠谱。”“卖完我就还你。”“不是为这个才卖的吧?都跟你说了,我不差钱,我爸前两天过来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追着喊‘我的宝贝儿’,又给了我50个w。他又换女朋友了,这是怕我嫌弃他,将来坟上没人烧纸呢!我才没空管他们呢,爱结几次婚就结几次。”她学得太像,元麓笑了笑,垂头说:“他想给,你就拿,我也打算拿着我爸的卡挥霍去。”她这几年抠得不像样,身为朋友,一直劝不动,太想听到这消息了。“嘿嘿,这是好事。你的脚怎么了?”“刮蹭了一下,破皮了。”“水逆,还在水逆,正好我给你求了个符,来来来,戴上,快戴上。”她是一片好意,元麓没反驳,接过来,拉开绳,把头套了进去。肖慕像模像样地念了一段经文,张开眼说:“差点忘了,上次给你看的那个时间……”“没掐对,晚了两分钟,果然倒霉。”“那你千万要小心,下次我再去帮你问问,看要怎样才能转运。你别不信,我感觉挺准的。”元麓点头,笑着说:“好。”当没什么可信的时候,迷信一下也好,算是个精神寄托。他满腔的雄心壮志,立志要去最艰苦的地方报效祖国,很幸运地实现了愿望。高寒缺氧,超强紫外线,昼夜大温差,他用强大的精神内核战胜了这些困难。而她的身体不够强壮,说好的惊喜成了惊吓,她去探亲,变成了他来医院探病。恶劣的气候和环境将他磨成了糙汉子,她差点没认出来,难怪他总是不同意她去。很苦,但他追求更苦,想去雪海孤哨岗拉,想轮挂在天上的哨所,想体验风雪如刀,想将自己铸造成钢铁。但他必须服从命令,留在了兵站发挥专业优势。当他说起梦想时,他在她心里,像雪山一样巍峨壮丽。但她忘了,雪山离她,很遥远。这一次,她提早找了有经验的向导,准备了氧气瓶和药物,还有御寒的衣物。顺利抵达,可她依然去不了高山,只能走一走曾经走过的路。她蹲在他带她去过的溪边,那时候,她单纯得可笑。当时她想:如果他打算留在这里,她一定要克服高原反应,陪他在这里追梦。溪水照出一张疲惫迷茫的脸。“你还好吗?”她回头,发现不远站着一名巡逻的军人,正担忧地看着她。她赶忙站起来,转身正对着人。“不好意思,打扰了,我马上走。”“你是来探亲的吗?还有一段路,我带你去登记。”她摇头,回头看一眼溪水,转回来,再摇头。“谢谢,我只是来看看我自己。”她说的不是气话。他没有劈腿,他是为了拯救一条脆弱的生命才被乔斯媛纠缠,她都明白。他依然光辉灿烂,可是她高估了自己,她盲目地追着他向前奔,被光芒灼伤,丢掉了自己。她以为只要有纯洁的爱情就可以了,那是她的信仰,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两个人的心靠在一起,所有困难都可以克服。但她错了,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信仰崩塌,只是一瞬间的事。她不能接受自己低到了尘埃,她开始计较付出后得到的回应,她注定成不了伟大的人。她不能再爱下去了。回来第一件事,跟中介会面。“有三个意向客户,都想再谈谈价格。”“你说实话,现在的行情是什么样的?”“72左右,你这个价格算很不错的。但考虑到全国行情都不怎么好,他们也怕自己买亏了后悔。”“好。你等下,我打个电话。”她爸以前提过一次,既然她不肯接受父母的补贴,那不如把这房子卖了,把钱投到后面的购房款里,就不用买位置一般且面积小的新房。那时她舍不得房子里的美好回忆。爸爸一定会同意,要找妈妈商量。“那房子是你的,你拿主意就行。怎么就回来了?出去玩了几天,也没看你发个朋友圈。”“不爱发。妈,那我再给爸打个电话。”“不用,他开会呢,你给他发条信息就行了。他呀,你说什么,他都说好,生怕委屈了他的宝贝女儿。”“妈也是最好的妈。”林英呵呵笑。元麓挂掉电话,很干脆地说:“68,一口价,你看谁好打交道,优先t?通知他。如果还有意见,那就算了,没必要浪费彼此时间。辛苦你了。”中介很会看人,她才买完鞋,就收到了回信。签合同,过户,钱暂时到不了账。她的卡要扣贷款,稍微攒一点就拿去还债,余额很少,于是动用了她爸的卡,在at机上完成转账43680。22岁到29岁,从他的暑假工开始,到上个月,刚好7年,一共84个520。她从来没要求过,他坚持要这样做,说这是要让她知道:他年年月月爱着她。把这些积攒的感动一次付出去,有一种憋得喘不上气的钝痛,但她必须完成。元裕和收到扣款短信,马上给老婆打电话。“有事快说。”“麓麓刚才花了4万多,怕是遇上了什么大事,你悄悄问一问,别提钱的事,我怕她不自在。”“怕她不自在就别问,女人的东西,有贵的有便宜的,说不定是买了包。浪费点没事,你少操心。”“你不操心吗?他们两个闹这么久,也没个说法。”“多久?这不才几天吗,我们吵架那会,你一个月没上我家门。”“我错了,是我错了。他们……真没事?”“有肯定有,我们一掺和,事情就变味了,先让他们自己处理吧。”“那行。你晚上再拿两张卡给她。我家妹子学会花钱了,得全力支持。”“她出生那天拉了一坨胎便,你也这样。”林英笑着学他当年的样,“你们看,你们看,我家宝宝会拉屎了,拉得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