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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很喜欢这份工作。”这事说了两年，结果还和从前一样，林英没了办法，起身帮女儿找衣服，催着她赶快去洗。周二轮休，但他那边临时改了值班安排，晚上八点以后才能换班休息。上午在家补个觉，下午被林英带上，一起去了夕阳红文艺中心。林英不太会跳舞，喜欢来这边玩牌，但她记性差，反应慢，打牌技术太菜，几乎天天输，这次特意带上女儿当军师。元麓贴着妈挤一块坐，一边提醒她，一边听八卦。长辈们凑一起，聊的都是些劲爆的秘辛。“你们听说了没有，张科长被外面那小的举报啦。”“说是睡了没给钱。”元麓心说：看来包二奶还得局级起步。“匡丽丽家儿子一直没对象，有人看到他跟男孩子搞在一起，哎哟，啧啧……”“哪个丽丽？”“就是上次跳‘爱亲亲像一阵哄爱情一阵风，因为是闽南语，所以会说错’，领舞的那个妹子。”“那我晓得哒，她崽长得蛮帅的，他不喜欢妹子，将来怎么生细伢子喔？”“就是咯。”林英见多识广，丢了牌，插上一句：“现在乱七八糟的t?多，搞同性恋的，只谈爱不结婚的，只结婚不生小孩的，到处是。社会太乱了。”牌友们唏嘘不已，因为林英加这一句，火烧到了元麓头上。对桌付了一块钱，热切地问：“你屋里妹子这么漂亮，找了对象吧？”“有了，过两年结婚。”“男方家在哪里，他是做什么事的？”“本地的，人在消防站上班。”“那要得，保卫人民，是个好伢子。”下家也问：“搞得好多钱一个月咯？”林英面色不变，淡淡地答：“还行，几千块钱一个月，还有些国家补贴，生活没问题。我们没指望他们大富大贵，男孩子诚诚实实，做事上进，对她好，我们就很满意了。”对家附和：“那是。”下家意有所指地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如今这世界，没钱寸步难行呢。前两天我们去看房子，哎呀，那便宜房子真滴要不得，位置不好，绿化不行，物业也乱搞。我女婿讲，一定要选好，新闻里老是有房子开裂下沉，那会出人命的。”回来路上，林英恨恨地说：“她女儿找了个搞牙齿的，说是一个月能赚七八万，天天炫耀，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开车的元裕和好声好气劝：“有什么好气的？她们家爱财，就找个有钱的。我们家不图这些，就找个其它各方面都好的。你不是看了照片嘛，人长得一般，个子也不高，跟凯旋比差远了。没得事事如意的，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短处。”林英想起女儿还坐在后面，讪笑着说：“就是跟你们发句牢骚，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下次不坐一起了。”元裕和开窗，伸出脑袋看了看侧前方，缩回来说：“前面还有车位，你们先下去点菜，我就来。麓麓难得休息，林英啊，多点几个好菜。”“放心咯。”2白岗晚上8点有讲评，他要散会后才能来，她的晚饭还是跟家人一起吃。元麓照着店里的菜谱做了一道蛋黄脆耳，林英心疼女儿，见要折腾半天，在吃饭时故意说：“味道一般，下次别做了。”元麓抿嘴笑，元裕和不明所以，着急地说：“那是你口味不对，麓麓啊，别听你妈的，爸觉得这个特别好吃，比中午那些菜强多了。”林英嗔骂：“就你能说，安心吃饭行不行？”元麓笑着拿来玻璃杯，给她们一人倒上小半杯草莓酒。林英问：“你怎么不喝？”“一会要出去。”在林英眼里，这永远是需要她操心的孩子，她马上追问：“是凯旋找你吗？”元麓点头。林英安心了，她想了又想，那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于是捅了捅元裕和，给他使眼色。元裕和跟她想不到一块，把掉落的脆耳又夹起来，随口抱怨：“你干嘛呢？”林英知道他靠不住，只好自己来，扭头，压下尴尬，高声说：“今天玩得高兴，有点困，我得早点睡，没管你了啊！注意安全。”元裕和马上问：“感冒了吗？”林英没好气地说：“你才冒了呢！”爸听话只听表面，元麓听明白了，不好意思地点头。卫凯旋特意排在今天休假，是因为他有个特别要好的朋友过生日。薛逸璞这个名字，曾无数次被提及。元麓这个名字，也频繁出现在薛逸璞耳朵里，所以他特别强调要卫凯旋务必带她来见见，不要次次推托。卫凯旋知道元麓的性格，但他一直期待着能把女朋友介绍给朋友认识，所以到昨晚才跟她说明白。“不去也没关系，我给他打个电话。”元麓没有犹豫，点头说：“去吧，我没别的事。”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聚会安排在酒吧一条街的新店。她没来过这边，不过悠得里面有个不小的清吧，她对这边的消费有个大概的印象：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大的包间，最低消费至少是中千。不用发愁难凑单，光是阿呱加黑桃a套餐就要一万多。进价不到两成，掐着炫富小青年的七寸血赚。酒套餐赠送果盘加饮料，生日公子嫌不够，又加了个188的，还有88的点心。三个男人都带了女伴，另外两个女孩是常客，熟练地倒酒，端着杯站起来摇摆，人玩得嗨，酒水零溅落。卫凯旋提早帮她请过假，没人催她喝酒，但少不了被调侃。他的朋友太热情，她待不习惯，工作态度上身，把他们当成顾客应对，果然舒服了。卫凯旋一直陪在她身边，但有时会不由自主地随着节奏小幅度点脑袋。“你下场去玩吧，我脚后跟疼，跳不了。”卫凯旋摇头，贴着她耳朵说：“太吵了，不想去。”她笑，他又讲了老实版本：“舍不得走开，也怕别人惦记你。”她察觉到不远处的薛逸璞正在注视，用肩膀撞了卫凯旋，提醒他：“既然是你朋友生日，以他为主。我没事，你们跳，我欣赏。”卫凯旋朝薛逸璞做了个她看不懂的手势，薛逸璞呛咳了，托着玛格丽特杯过来拉人，还叫上了一旁的瞿高乐。元麓不仅放行还鼓励，卫凯旋被朋友一左一右架去舞池。因为他一步三回头，跳舞时还当望妻石，意图逃跑，被薛逸璞拽了几次，被他们笑话了一轮。三个男人占据一角，放肆舞动。薛逸璞的女伴高声叫好，瞿高乐的女朋友哈哈笑，元麓也在看。瞿高乐是个灵活的小胖子，很自信地妖娆扭胯。卫凯旋和薛逸璞的舞更动感，他们两个长得不像，但都是很有气质的男人，有个穿着火辣的女生摇着身体快速往他们那边靠拢。薛逸璞带着坏笑堵截，和那女孩贴身热舞，这边的女伴骂了句“fuck”，放下杯子杀了过去。卫凯旋怕招惹麻烦，赶紧挤出来，一坐下就夸张地舒了一口气。“对不起，他玩心重，开始骗我说只去夜宵店。”他想了想，又解释，“以前家里管得严，不准出门，他就趁寒暑假在家里办party，教我们跳舞。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虽然没有明确禁止，但影响不好，下次不来了。”元麓笑笑，说：“难得放松一下，没关系的。我也有收获，长了见识。”酒壮人胆，他搂了她的腰，脸贴脸问：“今晚别回去，好不好？”她没答，扭头看向舞池。卫凯旋心里美，不停在笑，叉了水果喂她。元麓张口吃掉，也笑了。他爸妈很多年前就离了，卫正初放弃抚养权，迅速再婚，卫凯旋跟着母亲张晓丹。他妈前年检出脑瘤，做过手术，做过放疗，最后没办法了，医生建议出院居家治疗，定期复查拿药。